派出所的民警同志还在，和两人打了声招呼，指了指屋子二楼，说人在楼上。
“好。”
两人来到二楼，二楼是加盖的楼层，两间房，其中一间的门没有关，文兰娟温柔似水的嗓音透过门缝传了出来。
伴随着婴儿咿咿呀呀的声音，如果两人不是来查案的，这一幕本该很温馨。
可南姝知道，这温馨的一幕，很有可能是刘成龙，那个十三岁的孩子用命换来的。
“咳。”
南璞年故意发出重重的咳嗽声，里头的声音一顿，很快，传来悉索动静，门从里头被打开，文兰娟走了出来，看到南璞年两人一愣。
在此之前，文兰娟并没有见过他们。
“你们又是哪个警官？来我家做什么？”
文兰娟的脸立马就耷拉了下来，浑身竖起了刺，警惕看着两人。
“青山区刑侦支队队长，我姓南。”
南璞年拿出警官证，从旁边拉过一把竹椅，“坐。”
不怒自威，让人不自觉地听从。
文兰娟看了眼南璞年，还是依言坐下。
南璞年给南姝递了把椅子，这才坐在她对面。
“你老公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这么几年，只能给小龙偷偷摸摸烧纸钱的感觉不好吧。”
南璞年开口道。
南姝转头看向他，眨了眨眼，又默默看向完全愣住的文兰娟，她手揪紧裤腿，将膝盖那一块的布料揉的皱皱巴巴的。
“他、他都说什么了？”
文兰娟在晃了一下神后，立马反应过来，并没有完全相信南璞年的话。
“这个是机密，不能说，但对于小龙的死，他吐的一干二净，毕竟，都是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说，这两年来，他偶尔做梦，都会梦见小龙，跟他说，爸爸妈妈啊，好黑啊，好疼啊，救救我啊！”
南璞年说着，锐利的视线盯着文兰娟的脸。
文兰娟听到这话，眼圈瞬间红了，相比于从未体验过十月怀胎辛苦的刘德龙，小龙可是从文兰娟肚子里掉下的一块肉，文兰娟怎么可能不心疼儿子。
再加上她才刚出月子没多久，正是情绪难以控制的时候，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我、我…小龙，妈妈不是故意的，妈妈没有不要你，小龙，妈妈错了！”
南璞年和南姝快速对视一眼。
“文女士，这位是我们支队的法医同事，我觉得，有些事，你应该听听。”
南璞年道。
“按照规定呢，我们是不能将探案的消息透露给嫌疑人的，但法理之外还有人情。”
南姝看了眼不远处留了一条缝的房间门，文兰娟这个位置，刚好能随时观察到房间里婴儿的情况，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文女士，根据小龙的尸检报告，小龙在生前，曾遭受一段时间非人的虐待……”
文兰娟一愣，她猛地抬头看向南姝，嘴唇抖动，“你、你说什么？”
南姝杏眸眯起。
“你不知道？”
“我、我不知道啊，他、他过来，只是跟我们说、说小龙出了意外，人没了，说是车祸，样子有点惨，直接拉到殡仪馆去火化了，还、还给了我们五十万，让我们不要乱说。”
文兰娟看了看南璞年，又看了看南姝，上前，抓住南姝的胳膊，“警察同志，小龙不是车祸吗？怎么会是被人虐待死的啊？”
南姝反手握住文兰娟的手，“你先冷静，这件事我们也在调查当中，你先告诉我们，他是谁？”
“他、他……”
文兰娟眸光闪动，眸底划过一抹心虚。
“五十万，就能买小龙一条命吗？”
见她这时候还含糊其辞，南姝皱眉。
文兰娟这表现实在是太反常了。
能看出，文兰娟对小龙这个儿子并非不在乎，可为什么在提到可能是凶手的人时，却又这么闪烁含糊？
就好像…她有什么把柄被对方抓在手里似的。
把柄？
南姝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只是速度太快，她没来得及抓住。
“我、我…我对不起小龙，等我死了，我会给小龙偿命的，我…呜呜呜……”
文兰娟似乎咬定了不能说，但又不知该怎么发泄心里的情绪，只能放声大哭。
南姝皱眉。
这时。
另一道婴儿的啼哭声响起，文兰娟像是被惊醒一般，抹了抹眼泪，忙起身去房间。
文兰娟熟练地将床上的婴儿抱起，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散发着一股慈母光芒。
南姝却觉得讽刺。
“走吧。”
南璞年开口道，目前从文兰娟这是问不出什么了。
但今天文兰娟透露出了不少信息：
他，和五十万。
刘家村里，能一次性拿出五十万现金的人，可并不多。
尤其是二三年前。
南姝收回视线，轻轻嗯了声，跟着南璞年出了门。
就看到不远处，一行人簇拥着几名西装革履的人往村口走去，其中那名穿黑色中山装的男人，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笑容透着几分谄媚和讨好，走在穿着西装的人的身侧。
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像是在介绍刘家村现在的设施和规划。
南姝认出了那个人，刘家村的村长，刘德明。
刘德明，土生土长的刘家村人，六十年代的高中生，回到刘家村后，一直在为村子里的发展做贡献。
“小姝。”
南璞年已经上了车，见南姝还在看着那群人发呆，出声唤道。
南姝回神，正要上车，就见两只鸟扑腾着翅膀飞了过来。
“是他是他是他就是他！大坏蛋！”
“哎嘿！坏人，看招！”
两道话音刚落。
南姝就看见，那两只鸟从一行人的头顶上方掠过，然后两坨白色不明物从空中坠落，精准无误地砸在了村长刘德明的脑袋上。
这一变故，让一行人都不由地愣了一下。
刘德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今天梳的大背头，发顶比较高，看到众人的反应，脸上笑容一僵。
“怎么了？大家都看我做什么？“
说着。
一道混合着白色和黄色的液体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刘德明不明所以，抬手。
“村长。”
刘光耀刚出声提醒，可已经来不及了。
刘德明抬手一抹，反而把脸上的液体给抹均匀了。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