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白的指尖沾着点茶渍，添了点漫不经心的狡黠。
“八千万。”楼下铃声响起。
吴斜笑着喝了口茶水。
他得回家被二叔打死。
琉璃灯也不客气，“一个亿！”
“噗！”吴斜刚含进嘴里的茶水差点喷出来，呛得他直咳嗽。
“一个亿？这孙子是疯了？”胖子倒吸一口凉气。
吴斜真坐不住了。
吴家都被快他烧光了。
这次不用傻楞子往回摁，他背后的两个兄弟就把他往回摁。
钱花到现在，吴斜屁股要是真往上一抬，可就全毁了。
霍仙姑见吴斜炸毛，为了还刚刚那一下，对霍秀秀开口，“秀秀学着点，以后别落得像你吴斜哥哥一样的下场。”
霍秀秀有些担心的看向吴斜，可也不敢违抗霍仙姑的命令，只道:“知道了，奶奶。”
“我记得新月饭店有个规矩，点天灯的人可以点出戏，吴斜我可以点吗？”花诡问。
“点戏？这个时候？”吴斜急得都快要跳脚，听到花诡的话不由愣住。
“规矩嘛，点了天灯总不可能光看着别人喊价吧！”
听奴恰好送茶水进来，“客人说的是，新月饭店确实有这规矩，点天灯的贵客若有兴致，随时可以点戏。”
“吴斜可以吗？”
“可...可以。”反正钱都花了，不能亏本不是。
“那就劳烦一趟，点一出《霸王别姬》。”
“《霸王别姬》那戏最后不是都死了吗？”
“就是都死了。”花诡指尖敲着桌面，跟戏台传来的铜锣声合了拍。
戏台那边铜锣声变调，尖锐的像把刀。
吴斜往楼扫了眼，果然有几双手悄悄从摇铃上挪开，眼神多了游移。
就算有不长眼的，也被身旁人是手拍开。
“花哥，你这是？”吴斜嗓子有些干，不明白花诡只是点了一出戏。
“你以为他们真的掏的起钱，只不过是想将你架在火堆上烤。”
花诡指尖还在敲击桌面，节奏却慢了下来。
“想看你是戏里的虞姬还是霸王。”
他给吴斜点这出就是告诉底下的人，和他作对就算死也会拉上他们。
吴斜忽然想起花诡刚刚大张旗鼓换灯的事情，想起张启灵始终没挪地方。
这两个人，吴斜笑了。
戏台上传来项羽的唱词:“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
他仰头把那盏七千多的茶豪饮下肚，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全拍卖行的人听见。
“各位喜欢往上加价的都别客气，我！吴斜！吴家的家主，付得起一盏天灯的钱，就是不知各位往后，你们该怎么办？”
那架势有几分霸王临阵的意思。
吴家家主的称号一出，加价的人更少。
很快就在两亿三千万停手。
花诡见戏看完了，也不多待，带着傻愣子就离开了。
没想到花诡前脚离开新月饭店，后脚就因胖子说错一句话。
出了事。
胖子见花诡离开，低腰和吴斜道，“新月饭店藏龙卧虎的，那个主持的姑娘神仙耳朵，人手一个铃铛，摇铃就叫价，响成一片，她一次都没听错过。”
“嗯，她应该就是听奴。”
吴斜在吴老狗的笔记上看见过。
新月饭店有两种伙计，分别是听奴和棍奴。
听奴是新月饭店专门监听新月饭店的任何声音。
棍奴则是新月饭店里的打手，防止有人在新月饭店闹事。
听到吴斜的解释，胖子不信，对着楼下的声声慢来了一句。
“小妞，等会儿我们就颠了。”
“胖子！”吴斜想大声止住胖子的话时，已经晚了。
声声慢指着他们，大喊，“他们要毁灯！”
一群棍奴从阴影冒出，直上二楼。
晚不出事，早不出事，非得这会儿出事。
花诡走了出事了。
吴斜看了眼手表，他怎么这么倒霉离四点半还有五分钟。
“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胖子挽起袖子，“吴家主，你坐稳了。”
胖子抄起椅子，凭重量堵住门口。
为了参加拍卖会，他这次什么家伙什都没拿。
张启灵把西服一脱，直接蹦下去。
“这么高，你疯了！”吴斜差点忍不住站起来。
花哥可是付了款的，要不是胖子整这一出。
他们早就拿东西走了。
小哥可别出事，拿着人家的钱，让人家的人出了事，吴斜都不好意思再去找花诡。
门外，车子启动。
花诡闭眼，他已经交待过，鬼玺的钱他付，希望吴斜不会让他失望。
这笔钱，花诡没想到终究没花出去。
承担账单的人，是解雨臣。
解雨臣这次鸡贼，没有把吴斜在新月饭店欠下的账付清，而是选择挂账。
店内，吴斜双腿缠在椅子上。
无他，霍仙姑突然发难。
“把他给我从椅子上拽起来！”
“等下！霍老太太你可不能耍赖呀。”
“你能砸场子，我的保镖就能保护我的安全。”
“奶奶！”霍秀秀没想到霍仙姑会来这一出，在一边急得不行。
“闭嘴，动手！”
胖子见霍家的保镖在扯吴斜，也不管踹门的棍奴。
“呀！”的一声，抱住霍家保镖，“今儿，不管咋，都得让吴家主风骨一把！”
吴斜也顾不上脸了，祸也闯了，气也受了，不能就这么前功尽弃。
说什么也得让霍老太太把当年的事都吐出来。
吴斜抓着扶手，双腿缠好凳脚。
谁敢动他，张开嘴就咬。
底下的虞姬也到了自刎的时候，紧锣密鼓的鼓点，台下的攻击越猛。
“四点二十九了，天真坚持住！”
霍仙姑彻底不顾了。
“把他给我扔下去！”
胖子压在吴斜身上，不让保镖把他扔下去。
“到点儿了没？”
“还有五秒！”
“五”
“四”
“三”
“二”
“一”
“老太婆，到点了！”吴斜瞪着霍仙姑。
这口气没白受。
霍仙姑终于不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汉兵已略地，四面楚歌声，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虞姬倒在霸王怀里。
张启灵踢了个人肉垫子，垫了吴斜一下。
“小哥，我怎么没有肉垫啊。”胖子问。
张启灵径直向鬼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