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宁讪讪地笑了笑：“阴爷爷……我们、我们就是来看看……”
楼妄警惕地盯着阴老，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法器上。
江轻尘站起身，快步走到我面前，目光落在我流血的肩膀上，眼神瞬间阴沉：“怎么回事？”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阴老冷哼一声，抬手一挥，那些尸奴立刻停止了攻击，僵硬地退到一旁。
“擅闯我的住处，打伤我的尸奴……”阴老眯起眼睛，“你们最好有个合理的解释。”
阴宁讪讪地笑了笑：“阴爷爷……我们就是担心……”
“担心什么？”阴老浑浊的目光扫过我们每一个人，“担心我害了这位江公子？”
我强忍着肩膀的疼痛，悄悄观察着江轻尘的反应。
他面具下的眼神阴晴不定，手指微微蜷曲又松开。
“阴老。”楼妄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挡在我和江轻尘前面，“刚才，的确是我们冒犯了。”
阴老突然笑了，露出满口黑黄的牙齿，“年纪轻轻，你倒是学会跟我耍心眼了。”
屋内气氛瞬间凝固。
我注意到江轻尘眼神透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阴老叹了口气，突然话锋一转：“擅闯之事暂且不提，既然你们都来了，也没什么隐藏的必要了。”
他看向江轻尘，“我刚才说事，你怎么想？”
江轻尘冷冷道：“没多少兴趣。”
阴老不以为意，反而转向我：“你肩膀的伤需要处理。阿宁，去拿药箱来。”
阴宁如蒙大赦，赶紧跑出房间。
我趁机靠近江轻尘一些，压低声音：“我有事想跟你说。”
“我知道。”他打断我，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回去再说。”
阴老拄着拐杖走到窗前，背对着我们：“还阳符，我可以现在就给你们。”
楼妄身体一震：“阴老，您……”
“至于你们要找的往生铃……”阴老转过身，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你们若帮我找回族长，我以性命担保，必定借给你们。”
我心头一跳。
阴宁的父亲，赶尸家族的族长，真的失踪了？
我现在明白了，阴老将江轻尘带到这里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阴宁的父亲。
不过赶尸家族这么多人，为什么要找我们？
想到这，我皱着眉头问：“你想让我们去阴冥之地，救赶尸家族的族长？”
“不错。”阴老点头，“族长带走了族中大半精锐，如今生死未卜。若再无人主持大局，赶尸一脉怕是要大乱。”
我又忍不住问：“为什么不派你们族人去救？”
“同姓家族之间向来都利益纷争不断。”阴老苦笑，“更何况赶尸家族虽以家族自居，但姓氏却不同！如今楼家迁出大半，丧家狼子野心。派他们去？只怕族长没救回来，自己人先打起来了。”
“丧家恐怕巴不得族长永远回不来。至于其他族人……“他摇摇头，“不堪大用。”
他的目光扫过我们：“而你们不同。你们的目的简单直接，我们也算是各取所需。”
阴宁拿着药箱回来，正好听到最后几句，眼圈立刻红了：“阴爷爷，我爹他……”
阴老罕见地露出慈祥的表情，摸了摸阴宁的头：“丫头别怕。你爹命灯未灭，说明还活着。”
他看向江轻尘，“这位江公子，或许是唯一有能力进入阴冥之地带他回来的人。”
江轻尘突然问道：“你为什么认为我能做到？”
阴老深意的一笑，“这么多年以来，你是外来人里，唯一让我看不透的人。”
出乎意料的是，江轻尘突然答应了，“我可以答应这个要求，但我有一个要求。”
“说。”
“还阳符现在就要。”江轻尘声音冰冷，“往生铃可以等救回族长再说。”
阴老沉思片刻，点头：“成交。”
他走向一个上了锁的柜子，“不过在那之前……有样东西你们得看看，或许你看了以后，会对那个地方，更感兴趣。”
说完后，阴老就朝着后院而去。
江轻尘戴着面具，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我跟楼妄对视一眼。
最终，我们还是跟了上去。
阴老带着我们穿过长廊，来到后院。
一棵巨大的槐树矗立在院子中央，树干上缠满了浸过尸油的麻绳，树枝上挂满铜铃，在风中发出诡异的脆响。
江轻尘突然停住脚步，一把拉住我：“别过去。”
阴老回头看了他一眼，咧嘴一笑：“倒是有些见识。”
他走到槐树旁的一个小木屋前，推门进去。
片刻后，他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件黑色的长衫。
江轻尘看到的瞬间浑身一颤。
而我看到的第一眼还很奇怪，但是当仔细盯着那衣服看了片刻。
我的瞳孔骤然缩紧。
“这是……”我声音有些发抖，“法衣。”
江轻尘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面具下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刀。
他缓缓抬头，声音冰冷得可怕：“这东西，你从哪得来的？”
阴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们管这个叫法衣？”
我把目光从那衣服上转到阴老身上，再也忍不住的质问：“你认识穿这种衣服的人？你跟圣域的人是什么关系？”
阴老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讽刺：“圣域？想不到阴冥之地那种秽土，居然会被称为这么圣洁的名字，也对……越缺什么，就越想叫什么！”
“阴冥之地？”我皱眉，“你是说，这些穿法衣的人来自……”
阴老冷笑着说：“活人可穿不了这个。”
我的脑海中瞬间闪过，当初在庙下救江轻尘法身时，沈白提及过。
法衣是鬼衣，不是活人能穿的。
“一个月前，有个穿这种衣服的东西闯入了赶尸家族。我出手灭了它，留下了这件衣服。”
他看向江轻尘，“族长就是追踪这些东西，才带着族人进入阴冥之地的。”
阴风吹过，槐树的枝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无数人在低声絮语。
阴冥之地究竟是什么地方？
难道是地狱吗？
那些自称从圣域而来的法衣人。
其实是从阴冥之地里出来的！
他们……到底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