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窗前,萧仲年双眼陡然缩紧,身体更是不由自主的晃了下,若不是及时扶住了窗框,几乎要站立不稳。
他的脸色无比难看,心脏更是如同坠入了无底冰渊,一直沉,一直沉……
“这老家伙……怎会如此强悍?”
一个绝望的念头,不可抑制地从他心底升起。
他之前所有的依仗——精锐的保镖、与官方的良好关系,在这一掌之下,彻底崩塌粉碎!
面对这种非人的力量,好像所有的安排都失去了意义。
“爸....”
见到自己父亲如此,萧清然和自己母亲两人脸色也是惨白无比,但却依旧强装镇定,上前扶住了萧仲年。
“独孤大哥很快就会到!”
当听到独孤名字的时候,萧仲年先是一喜,但随即苦涩的摇了摇头。
虽然他知道独孤天川身手非常厉害,老雷也说过这话,但面对楼下那个不似人类的老家伙,萧仲年心中却没有了把握。
“打电话给天川....”强自镇定了下心神,萧仲年平息好激荡的内心,望着楼下的九黎长老轻声道,“让他回去,不要来了!”
“爸....”
“老萧....”
闻言萧清然母女心中一惊。
在她们此刻心中,即将到来的独孤天川已经是她们最后的希望了,可现在萧仲年却让他离开不要来?
这....
“不要让天川白送性命!”
萧仲年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妻女,脸上露出一抹强扯出来的苍白笑容,“没必要为了我们家的事情,让他冒这风险!”
听到这话,萧清然也是默然的低下了头,但不过三秒就似乎做出了决定,掏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九黎长老依旧面无表情,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收回手,目光再次落在那些挡路的保镖身上,灰白色的眼眸中,甚至连一丝催促都没有,只有一片漠然的死寂。
面对自己刚刚的手段,想必这些家伙应该会做出正确的回答,所以他并没有催促,只是在静静的等待,等待这些蝼蚁做出“明智”的选择。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
短暂的死寂和惊骇之后,那二十余名伤痕累累的保镖,在彼此对视一眼后,竟没有一个人后退!
他们的身体还在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对未知力量的茫然与畏惧,但他们的脚步,却异常坚定地齐齐向前踏出了一步。
“唰!”
这一步,踏碎了恐惧,踏出了决心!
他们重新举起了手中的盾牌和甩棍,神情也从从最初的震惊茫然,逐渐凝聚起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
职责所在,不容后退!
保护雇主,是他们的使命,是刻入他们骨子里的信条。
纵然面对的是神魔,他们也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筑起最后一道防线!
“冥顽不灵。”
九黎长老那古井无波的心境,终于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那不是欣赏,而是被蝼蚁挑衅后,产生的一丝真正的冰冷的怒意。
他给了他们生路,他们却选择了死路。
既然你们执意要陪葬,那便……如你们所愿!
九黎不再多言,那枯瘦的身影再次动了。
这一次,他的动作不再缓慢,而是快得超出了肉眼捕捉的极限!
仿佛原地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灰色残影,他的真身已经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了保镖们组成的防线最前方。
首当其冲的一名保镖,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格挡动作,只看到那灰色的袍袖在自己眼前一闪。
下一刻,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列车迎面撞中,胸口的防爆盾牌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极致阴寒与磅礴巨力的冲击,透过盾牌狠狠撞在他的胸膛上。
“噗——”
他连人带盾向后倒飞出去,人在半空便已鲜血狂喷,重重砸在身后同伴的身上,两人一起滚作一团,瞬间失去了意识。
九黎长老的身影如同穿花蝴蝶,又如同降临人间的死亡阴影,在人群中闪烁腾挪。
他没有使用任何华丽的招式,只是最简单的拍、拂、点、撞。
但每一次出手,都精准、高效、冷酷到令人绝望。
一名保镖怒吼着,将全身力量灌注于甩棍,朝着九黎长老的头顶猛砸而下。
九黎长老不闪不避,只是随意地抬起一根手指,对着那呼啸而落的甩棍轻轻一弹。
“铛!”
一声如同洪钟大吕般的震响!
那精钢打造的甩棍,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弯曲、变形,然后脱手飞出!
而那名保镖则如遭雷击,整条手臂瞬间麻木失去知觉,虎口崩裂,鲜血淋漓,人更是被一股巨力震得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倒在地。
又一名保镖试图从侧翼合围,用盾牌猛撞九黎长老的腰肋。九黎长老甚至没有回头,反手一掌向后拍出,看似轻飘飘地印在了盾牌上。
“嗡!”
盾牌表面瞬间凝结出厚厚的白霜,持盾的保镖只觉得一股阴寒刺骨的力量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血液都仿佛要被冻结,动作瞬间僵直,眼睁睁看着九黎长老的袍袖拂过自己的脖颈,眼前一黑,便软倒在地。
他如同虎入羊群,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萧家的保镖们已经拼尽了全力,他们将多年训练和实战积累的技巧发挥到了极致,配合默契,悍不畏死。
但在绝对的力量和速度差距面前,一切的努力都显得徒劳。
他们的攻击,无法碰到九黎长老的衣角;他们的防御,在对方轻描淡写的攻击下形同虚设。
这不是战斗,这是一面倒的……清扫。
骨折声、闷哼声、身体倒地声不绝于耳。
每一个照面,都有一名甚至多名保镖倒下。
他们没有被杀,但每个人都受了足以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的重伤,或是骨断筋折,或是被阴寒内力侵入经脉,陷入昏迷或剧痛之中。
九黎长老没有下杀手,但他让这些敢于阻挡他的凡人,付出了最惨痛的代价。
就算以后好了,伴随他们的也将是终身的疼痛!
不过短短一两分钟,最后一名站着的保镖,被九黎长老一指点在胸口膻中穴,浑身剧震,眼神瞬间失去焦距,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噗通。”
伴随着这最后一声倒地声,整个庭院,除了玄阴宗的人,以及墙角生死不知的雷虎,再也没有一个站立的身影。
横七竖八的躯体遍布院落,痛苦的呻吟和粗重的喘息声在寒风中飘荡,诉说着这场力量悬殊对抗的惨烈。
九黎长老站在满地的“障碍”中央,灰色的长袍纤尘不染。他缓缓抬起头,再次望向二楼那扇窗户。
这一次,他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勾勒出一个冰冷得没有任何温度的微笑。
然后,他迈开脚步,不疾不徐,如同在自己庭院中散步一般,朝着主宅那扇紧闭的大门,缓缓走去。
布鞋踩在青石板上,在这死寂的夜里,如同催命的符咒,一声声敲打在楼上萧家三人早已紧绷到极致的心弦上。
萧仲年眼睁睁看着那道索命的身影越来越近,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紧紧缠绕住他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
他下意识地将妻女紧紧地护在身后,尽管他知道,这或许毫无意义。
但作为男人,这是他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