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在听到崔海芝那话后，崔相两眼一翻，险些昏死过去。
六皇子看着一无所成，但他浸淫官场这么多年，直觉六皇子这是在藏拙。
至于不受宠？
你见过哪个不受宠的皇子，敢冲着陛下叫老头？
甚至敢顶撞陛下的命令？
更别提他身边那位小祖宗了！
这可是连朝堂都能去的，甚至连陛下的龙椅都坐了。
现在她说出来这些话，是嫌他们崔家死得不够快吗？
几人听到声音，抬头看去。
就见崔相手脚并用，像是刚会支配自己的手脚一般，着急忙慌地往这边走。
到小道上时，还摔了一下。
爬起来后，扑通一下，直接跪在了萧白瑜他们面前。
长宁盯着他，看着有点儿眼熟。
崔相抬头，就见小姑娘一直盯着他，吓得他胡子都抖了抖。
他可还没忘记，这小祖宗之前在朝堂上的战况。
只是，他千躲万躲的，怎么也想不到，这小祖宗一回京就跑到了他家里。
“相爷。”
崔夫人看向他。
崔海芝见崔相过来，赶紧开口“爹，您总算是过来了，快看看阿生被他们打得有多惨！”
陈怀生见状，也赶紧上前“外祖父，您快看，孙儿的牙都被打掉了一颗，还有孙儿的肋骨可能也断了…”
“爹，就算六殿下是皇室中人，也不能如此任意妄为？他们打了阿生，您必须要去陛下面前参他们一本！”
“还有这位朝曦郡主，竟然敢带人闯进咱们相府，也是毫无礼数，您一定——”
“住嘴！”
崔海芝话还没说完，崔相就急呼呼地开口。
面色都铁青着，颤抖着手指着自己这个闺女。
“六殿下，郡主，我这女儿一直生活在江南，最近才回京，不知京中近况，说的话不知礼数，还请殿下郡主莫怪……”
“一句不知礼数，崔相就想将此事盖过去？”
崔相面色一变“臣，并无此意。”
“阿生，阿芝，赶紧来给六殿下郡主赔礼道歉。”
“且慢。”
萧白瑜抬手“赔礼道歉就不必了。”
“只是此前崔相的这位好外甥，当着京城众人的面，要灭了本殿的家族，还要灭了阿宁的家族，崔相还是要好好想想，该怎么交代吧。”
‘砰——’
崔相瘫坐在地上。
崔海芝不明所以，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还有一个丫头片子，值得他父亲如此吗？
“父亲，你为何如此？您可是当朝丞相，文官之首……”
‘啪——’
崔相颤颤巍巍的收回手“我真是太骄纵你了，竟让你什么话都敢说？”
灭了陛下全家？到底是他的命太长，还是他们九族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一抬头，对上小姑娘的眼睛，他心里头更加慌。
恍惚间，好像都看到了他的太祖…
崔海芝捂着脸“爹，你打我？”
“您不要忘了，当初要不是家中遇到难事，我怎么可能会嫁去江南那种小地方？这么多年一直受尽屈辱！”
崔相弓着腰，一瞬间像是苍老了十几岁。
“当年之事，确实是为父对不住你，但当初是我们丞相府做错了事，你将陈家二子失手重伤，你若是不嫁去，可是要入大理寺的！”
一起进入大理寺受牢狱之灾，他宁愿自己的女儿嫁去陈家。
崔海芝捂着脸，眼底带着嫉恨“什么大理寺，什么牢狱之灾？”
“堂堂一国丞相，只要您一句话，大理寺的人怎么敢抓女儿？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你那一己私心，为了那毫无用处的清廉之名！”
“你，你——”
崔相指着她，气的胸膛起伏。
长宁听着，只觉得这小老头也确实挺可怜的。
他吧，确实是个好官儿，就是…这家里面，有些乱啊。
还养了个这样的闺女。
“殿下，郡主，是老夫教女无方。”
“没关系，反正不是你亲闺女。”
长宁脱口而出。
说完之后，周围的气氛就有些不对劲。
一抬头，就见几双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
小姑娘不明所以“怎么了？”
崔海芝死死地瞪着她“都怪你这个小贱人，现在还敢胡说八道！”
长宁撇嘴“胡说八道？”
“我可没胡说八道，这个小老头的命线上确实有子女缘，但是不是你哦。”
崔海芝心头咯噔一声，转头看向一旁的崔夫人。
崔夫人已经僵在原地“怎，怎么可能？”
崔相没忘记之前这小祖宗在朝堂上说的那一些话，事关朝臣隐秘，但每一件事情都说到正点上，从无出错。
“小祖宗，那我的女儿呢？”
他跪在长宁面前，满目期待。
长宁摇摇头“不知道。”
“但她确实不是你女儿。”
赵楼几人心中了然。
他们就说嘛，崔相这人一生清廉，虽然古板迂腐，但也不能教导出这种女儿吧？
没想到竟然不是亲生的。
见他们脸上隐隐露出相信之意，崔海芝直接慌了神。
“爹，娘，你们可不能听这臭丫头的一面之词啊，女儿从小在你们身边长大，怎么可能不是你们亲生女儿？”
“娘，您倒是说句话呀！”
她丝毫没注意到崔夫人惨白的面色，直接抓过她的手，使劲地摇晃着。
崔夫人身子踉跄了下，若不是一旁的嬷嬷及时扶住，现下已经被她晃晕在地。
目光落在崔海芝脸上，仔细看了看，确实，从小到大，这孩子长得都不像她，甚至也不像相爷。
原来，这不是她的亲生女儿。
那她的亲生女儿呢？
“阿芝？你，你真不是我女儿……”
崔海芝脸色一变“娘，您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不是您的女儿呢？”
“你可不能听他们的挑拨！”
崔夫人眼眶泛红。
崔相已经做出了决定“六殿下，郡主，既然陈怀生触犯了律法，臣自然不会包庇。”
“外祖父——”
陈怀生瞪大眼，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崔相要是不管他，那他可真的是没命了。
以前做过的那些事，定然也藏不住。
“娘，娘，你快救救儿子啊——”
“儿子不想死啊——”
萧白瑜身后突然出现一道身影，递给了他一个册子。
“崔相莫急，还是先看看这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