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秋生的计划，如果说出来，远比毕轩的做法还要疯狂。
好在他做事向来不喜欢吹嘘，只是在当晚，与张蕾一同出席了聚会，甚至在席间，陪着众人喝了一通大酒。
直到深夜散场，杜秋生甚至，被张蕾搀回了房间。
看着醉醺醺的前者，张蕾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说你酒量不好，和那群常年泡在酒坛子里的人，拼个什么酒。”
说归说，张蕾还是寻来块毛巾，为杜秋生擦过了脸。
她在旁守了片刻，见杜秋生只是安静睡着，这才因着困意上涌，褪去衣衫，便准备躺在后者身旁。
可就在张蕾，准备上床之际，耳边却传来了话语。
“热！”
“好你个没良心的，昨天怎么不嫌我热！”
念叨一句，张蕾终究还是，没跟醉酒的杜秋生一般见识。
无奈摇了摇头，她也只能换了房间。
待另一侧房间内，呼吸声逐渐匀称，杜秋生也睁开了双眼。
只是他的眼眸，黑中带着精光，哪有半点醉酒的意思。
起身换了件，纯黑色的棉衣，杜秋生再无犹豫，开门便直奔兴海而去。
尽管他担心被人发现，一路压着威势，还是赶在一点出头，站在了兴海市码头外。
尽管入了深夜，揽下一趟大活的码头，依旧灯火通明。
百多个壮实汉子，尽管在冬天，也赤着上身，不断将仓库中的麻袋，一次次往船上搬。
可这麻袋重就罢了。
大伙也不是没扛过，关键透过袋子，内里的东西，还扎人扎的厉害。
被接连扎了数次，有人终于忍不住了。
“这他娘的，运的都是啥玩意，药材有这么硬吗？”
“谁知道呢，反正主家说是药材，咱就当药材用呗。”
“这帮王八蛋，脑子和被驴踢了一样，药材贵，还是这些玩意儿贵，他们就分不清吗？”
话音刚落，货船管事的，目光便看了过来。
“小三子，你他娘想不想挣钱了，磨磨唧唧的，要是折腾的天亮了，这趟活还没完，你就别想要工钱了！”
“管事，这也不怪我啊，这破玩意儿又沉又扎人，还得大老远弄来，你说这帮人，是不是有病？”
“少废话，药材是贵，但有这玩意儿产量大吗，人家挣出那么大的家当，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只有膀子力气？”
挨了一通说教，小三子不说话了。
可他心里仍旧不服气。
那药材产量是小，但架不住价钱是真高啊。
碍于工钱，他只能暂时敛起想法，接着吭哧吭哧，背起了麻袋。
就在这时，小三子眼中，似乎掠过了一道残影。
那远远带动的风，甚至令他汗水都干了几分。
浑身一凉，小三子当即扔下了麻袋。
这一举动，也将管事的目光，再度引了过来。
“嘿，你他娘的，仗着和我是亲戚，尽想着偷懒是吧，我看你是真不想要工钱了！”
见管事的动了火气，小三子急忙解释道。
“别啊叔父，我刚才好像看见人了。”
“废话，咱们百十来号弟兄呢，看见人不正常？”
“不是，就是个黑影，我还没看清呢，嗖一下没了。”
此言一出，众人几乎同时愣了愣。
就连管事的，身上也有些发凉。
偏偏小三子就是个愣头青。
琢磨片刻，他开口道。
“这大晚上的，咱做的又是亏心事，别是哪路神仙看不下去，派小弟出手了吧？”
神仙的小弟，除了道童外，还能是啥？
反应过来，小三子说的是什么玩意儿，管事的当即撸起袖子，猛地冲了下来。
一脚将小三子踹了个翻，他破口大骂道。
“你他娘的想偷懒就偷懒，还非找个借口，今天你的工钱没了，赶紧滚回去吧！”
身为叔父，管事的也在护着小三。
这神神鬼鬼的事情，是宁可信其有，也不能不在乎。
只不过，他送走个小三子，也就尽力了。
至于剩下的工人，那就只能拼运道。
而小三子，显然不能理解，他这叔父的想法。
见干了半夜，连个薪水都弄不到，他顿时有些不满。
左右已经趴在了地上，小三子干脆懒得起身。
“我本来就看见了，你非说什么都没有。”
“少废话！”
说话间，管事的身子一矮。
“要是真有那玩意儿，这船活谁干，上面可是下了死命令，把人都吓走了，难不成咱叔侄儿俩扛大包？”
“就咱俩，哪能扛得过来。”
“知道还废话！”
管事的脸色一凶。
“赶紧滚蛋，省的回了老家，家里人说我没照顾你。”
“叔，我走了你咋办？”
“我有的是法子，滚！”
谁成想，他这话，却起了反作用。
小三子愣劲一涌，干脆梗着脖子道。
“你有个屁办法，既然是我看见的，我肯定帮你扛，给我个手电。”
“要手电干啥？”
问归问，管事的也真被唬住了。
拿来手电，小三子才解释道。
“还干啥，咱这么多弟兄，阳气旺的吓人，我倒要看看，有哪路妖魔诡怪，敢在这么多弟兄面前晃悠。”
“要真有东西呢？”
“那我就吼一嗓子，喊大家一起来看！”
说完，小三子便打开手电，由着一竖灯光在前，大步走进了船里。
碍于经济问题，这艘出海老船虽说个头挺大，抹了漆的外壳，看着也够光亮。
但走入内部便能发现。
许是在海上飘了太久，这艘船随处可见，都是满满的锈迹。
突出的铁器，不时阻碍着视线。
更不用提，脚下两侧，满满都是货物。
至于特地留出过人的窄径，也满是尖锐的煤渣。
干体力活，最重发力。
脚下自然要舒坦。
小三子穿着的，不过是一双军绿色，胶底布鞋而已。
这没走几步，他眉头已经一皱又一皱，被脚下刺痛折腾的够呛。
“这帮糙汉，干的都是什么活，说好要留条路，非要给自己找罪受！”
抱怨一句，他低头朝脚下看去。
就在此刻，手电的灯光，却猛地暗了一瞬。
刹那光线变化，顿时引起了小三子的注意。
可他抬头看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