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勇那小子,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不止没添麻烦,咱经营药田,手上虽然有钱了,但是粮食也少了,不少外地商户,趁机跑进来卖过粮食。”
供需就是如此。
只是看着白薇那满脸嫌恶,杜秋生还是安心等待起了后话。
“要是正经卖粮食,村里当然不会说什么,还得好好欢迎他们,可你是没见到,他们把粮食卖到了什么价格。”
“偏偏大伙存粮吃紧,还不得不买,对吧?”
“嗯,为了养活药材,各家都扔进去不少本钱,你看了咱的药田没?”
闻言,杜秋生点了点头。
“单单是地里盖着的棉布,就得花不少钱吧?”
“不止棉布,夜里寒气重,各家各户,但凡是经营药田生意的,天不亮就得去拾掇棉花,稍迟些,药材就得被压垮。”
说到这儿,白薇也察觉到,这番话多少有些诉苦的意思。
她不好意思笑了笑,又在杜秋生的温煦眼神中,继续说了下去。
“就这么起早贪黑的忙着,人的胃口自然也大,可家家户户存粮,本来就不多,只能由着粮商加价。”
近两年年景不好,各地都闹着粮灾。
能在这种时节,弄到粮食售卖,足以见得这帮商人的能耐。
杜秋生也确实想听听。
他去往七宝市这段时间,杨勇带领着狩猎队,怎么帮了村里。
许是猜出了他的心思,白薇继续道。
“地里烧钱,吃饭也要钱,村子里不少人,都想把药田的活撇了,先供住一家人的嘴。
当时我也发愁,总不能为了药田,让人饿肚子。
杨勇他们也知道轻重,明明大冬天,山里不好打猎,还没日没夜往山上跑,弄到菜和猎物。
说到这儿,白薇有些感动,眼圈也红了不少。
可杜秋生难得回来一趟,她还是强忍着激动,说起了狩猎队的功劳。
“临近年关,家家户户,谁不想多弄些粮食?
可杨勇这帮人,只给自家留下了口粮,把余出来的食物,全都交到了大队,由着大伙分。
有了他这么一遭,那帮黑心商人,见粮价抬不上去,这才都跑了。”
狩猎队立下大功不假。
但只凭菜和肉,人还是受不了。
杜秋生忍不住问询道。
“咱村里人现在没粮食,只能吃肉和菜?”
“嗯,还是春瑶支了个招,让大伙配点红薯和糙米,上锅蒸一下,勉强弄成菜饭吃。”
“这样做,应付一时行,但时间一长,人可受不了。”
白薇显然也知道这件事。
可听杜秋生提及,她脸上还是有些为难。
“有菜和肉,怎么也能扛过这个冬天,就算去镇上买粮食,也比给那帮黑心贩子,送钱来的强。”
石水村和平顺镇,说远不远,但说近绝不近。
以杜秋生当初的脚程,想打一个来回,都要花费足足大半天,更不用说村里其他人。
再加上粮食,恐怕走一遭,少说要花上一整天。
这样干,人能熬得住,药田也熬不住。
“这件事,我来想办法,明天之后,让勇子带人,去平顺镇找我一趟。”
“我们能抗住。”
“马上到年关了,再下过几场雪,还得赶着埋种子,到时候村里壮劳力都用上,总不能让老人和小孩,运粮食吧?”
这句话,说中了白薇的心事。
随着时间越来越紧迫,她甚至想过,要不要喊回那群粮商。
就算要价高些,也总比大伙饿着肚子干活强。
杜秋生的话,算是解了白薇的燃眉之急。
可向来要强的她,心里却总有些别扭。
看出这点,杜秋生开口道。
“这批粮食,我可不白给,你别想着空手套白狼的好事。”
“我本来也没想白拿,说吧,价钱怎么算。”
听到这话,白薇安心了些,但心底难免对杜秋生,生出了几分不满。
这份别扭心思,化作了杜秋生脸上笑容。
“大伙种的药材,最后都要送到我那儿,我这个药材商,供着原料商吃喝,当然是应该的。
作为代价,石水村的药材,一定要保证质量。
红星能不能站起来,就看这一哆嗦了!”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突然传出。
“你说什么?!”
自从躲进石水村,张蕾便过起了,深居简出的日子。
而她为数不多的爱好,只剩替村里人,分辨药材这一项。
即便如此,张蕾仍不能露面。
就连分辨药材好坏的时候,也是由家中几女,出去把药材拿进屋里,她帮着看而已。
今天家里来了不少人,张蕾更应该缩在屋里。
可大家都说,杜秋生回来了。
就连跑回屋内,生着闷气的许兰,被沈雅芝安抚几句后,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换做往常,张蕾看着行动自如的众女,心底也只是有些艳羡。
今天她却再也忍不住,干脆在沈雅芝的授意下,头一遭踏出了院门。
见了杜秋生与白薇那亲昵模样,张蕾本想躲一躲。
可她缩在墙角不久,就听到了这番话。
压不住心中激动,张蕾不由重复道。
“红星真的能重新建厂吗?!”
“红星的厂子,本来就没倒,哪还用重建?”
杜秋生的回答,俨然超出了张蕾的预期。
强压着心头悸动,她开口道。
“我什么时候能回镇上?”
“吃完这顿饭,咱们明早出发。”
哪怕说话时,杜秋生仍未松手,这也让白薇脸上红晕,愈发浓重了几分。
趁着两人停了言语,她急忙道。
“你和蕾蕾慢慢说,先把我放下来。”
“不行,咱们这么久没见了,不说好好亲近,你怎么还想跑?”
“我保证不跑还不行吗?”
闻言,杜秋生嘴角一勾。
“那可由不得你。”
怀里抱着白薇,身旁跟着张蕾。
三人一进院门,便引来阵羡慕的目光。
仍在墙角,安顿着蔬菜的杨勇,见状不由感叹了一句。
“生哥都有了一大群女人,我怎么就一个都找不到呢?”
“你要是靠点谱,兴许也能娶到个瞎了眼的。”
“呸,我可是你队长,你再胡说,别怪我给你小鞋穿!”
院中嘻哈声不断。
厨房内一道声音,暂时中断了众人的笑闹。
“进来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