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瑞的死活,我可以不管,七宝市也可以让给你,但海运生意,必须在我手里。”
“我不是来和你谈条件的。”
杜秋生半步不退。
居高临下俯视着田文,他继续道。
“海运生意,你可以另选港口,七宝市,必须是我的。”
看着强硬至极的杜秋生,田文没有丝毫办法。
“你总得给我些时间,让我把人手撤出七宝市。”
闻言,杜秋生略微点头。
“这是自然,但我奉劝文哥你一句,既然要撤,就撤的干净些。
如果让我见到,谍子或是商人,还在七宝市范围内游荡,他们会是什么下场,你应该清楚。
如果你答应了,咱们就签契书,如果不答应,现在就可以动手了。”
这里是兴海,田文与毕轩的大本营。
可杜秋生底气太足,哪怕站在自己的地界,没有碧霄宗门人帮忙,田文也没有丝毫出手的想法。
至于契书,碧霄宗内典籍无数,他却从未听说过。
想来,也只是凡人之间,签订的纸面文件而已。
这样的东西,对修者而言,半点用处都没有。
泥腿子就是泥腿子。
哪怕成了修者,也只会用凡人的规矩做事。
“怎么签?”
杜秋生已经猜出了田文的心思。
他并未言语,只是略微抬手,并指成剑,临空写起盟誓。
寥寥几句,定下约定后,杜秋生眼神一凝,指尖自动逼出一滴血水,汇入了誓约中。
“契书一定,上苍注视,田文,你怎么选?”
涉及到血水,有太多法术可以作手段。
哪怕杜秋生没这个念头,仅凭什么上苍注视,就足够令田文忌惮。
如果有的选,他真不想签这份契书。
可杜秋生摆明了要拼命。
若选择拒绝,怕是连剧院都走不出去。
“毕轩可以和你签。”
“我问的是你。”
这种小把戏,杜秋生自然不会上当。
逼到这份上,田文也只能无奈点了点头,随即挤出滴血水,又在手中纠结半晌,才认命似的猛地甩手。
嗖
带着凛冽风声,血珠如子弹般瞬间袭来。
这是最后的试探,一但杜秋生稍有避让,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出手!
可前者只是伸出一指,便化解了这份攻势。
从杜秋生点出一指,到血珠停在他手中,田文甚至没有察觉到,灵力逸散的迹象。
只有两种可能。
杜秋生没有动用灵力。
但他现在仍在空中,已经宣告这个结论破灭。
另一种,也是田文无法接受的论断,便是杜秋生的境界,已经明显高出他一筹。
唯有境界差距,才能令自己,全然察觉不到灵力运转的迹象。
眼下已经不是赢不赢的问题,若不是官家身份护身,恐怕连离开剧院,都成了件难事。
不甘的看了杜秋生一眼,田文开口道。
“契书我签了,血也给你了,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文哥想去哪儿,临岸省哪有人能管。”
言毕,杜秋生笑着伸手,做了个请便的姿势。
田文却没急着走。
他眼看着杜秋生,亲自用那滴血,写好了契书之后,这才一手拽着倒地的毕轩,缓缓消失在了剧院门前。
田文与毕轩虽说走了,但这里的事还没完。
已经有不少人,看见了高悬于天的他,想来兴海市发生的事,会在不久后,便迅速传遍整个临岸省。
这份势,造的已经够大,想来七宝市内,毕瑞已经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有契书在,毕轩恐怕连样子都不会装,只任由毕老二自生自灭。
心情大好之下,他缓缓落于地上,推门走入了剧院。
许是刚才连串变故,没人顾得上,对剧院内众多扮演者交代,这群人还在矜矜业业的唱着戏。
可台下早已无人,有那年轻些的演员,见了这空空荡荡的舞台,眼中已经含起了泪水。
见有人走了进来,台上的老生当即一声大喝。
将众人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后,他将唱词,猛地拉高了几分!
有人看,这出戏就不算白唱。
哪怕台下只有一人,众人依旧卖力。
浮在空中每一秒,杜秋生都消耗着海量的灵力。
有时间休息片刻,他自然没理由拒绝。
坐在台下,剥着花生。
片刻功夫,戏班班主,面上便浮起了愁容。
台上唱戏的人不知道,他可清楚的很。
杜秋生大闹兴海的事,如今已经传开了。
眼下那两位大人物,看着是走了。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只是不愿以身犯险。
这一回去,保准会带人找来。
可台下这位爷,半点儿没有,惹出天大麻烦的自觉,怎么还真看起戏来了?
戏班班主有心劝上两句,却又不敢靠近。
能和毕家人斗法的大人物,谁能说得准,是个什么脾气。
这个理儿,杜秋生也清楚。
他和田文定下的契书,只是不许田文或是毕家,为毕瑞提供帮助,可没说不能带人,找他的麻烦。
而杜秋生坐在这儿,就是为了将毕家与田文的注意力,彻底引在自己身上。
一曲唱罢。
杜秋生为众人鼓了鼓掌,随口道。
“今晚劳烦各位,多唱些曲子,我会在后半夜包些红包。”
有客捧,有钱赚,众人自然愿意。
只是演员们换衣服的当口,一个青衣,却连妆都没卸,跳下台,便直冲杜秋生而来。
这人来的蹊跷,后者面上依旧剥着花生,但心底已经提起了戒备。
待那青衣走到面前,两人谁都没说话。
互相打量片刻,来人才开口道。
“你想听什么?”
“点曲儿?”杜秋生想了想:“锁麟囊?”
“我不会。”
这话说的,顿时令杜秋生笑出了声。
“你不会唱,戏班里自然有人会。”
这么经典的曲目,哪个戏班没学过。
这番话,杜秋生自然不信。
可那青衣却执拗的摇了摇头。
“你点曲,我唱给你听。”
“只能是你?”
“嗯,我欠你的。”
这幅做派,顿时令杜秋生,记起了来人的身份。
这不是当初在茶楼里,见过的那个小清倌吗?
“程梓?”
“嗯。”
“你们怎么到兴海了?”
认出眉眼,杜秋生朝戏台看了看。
果然在乐队中,找到了带着程梓,一路卖场的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