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爷,咱是本家,这事我不会骗你。”
“都是自家弟兄,我信得过你。”
孙大正的当铺外,挂起了暂时歇业的牌子。
而屋内两人,则聊的正热。
喝下一杯茶水,孙浩忍不住诉起了苦。
“老孙头这么些年,说不上有功劳,但也总能落个矜矜业业,结果就这么没了。”
“没了?”
孙大正放下茶水,眼中满是夹杂着震惊的迷茫。
他的身份,相对毕瑞而言,实在太低了些,也着实不熟悉此人的秉性。
但后者既然来了七宝市,孙大正自然也做过准备。
“孙管家没了,二爷就没动静?”
“死了个不重要的人而已,二爷当然不会搭理,但咱这帮人,可不能当没这回事啊。”
“是这个理儿,那您的意思是?”
提及正事,孙浩脸上装着悲切,心里则早乐开了花。
他都有些后悔,怎么不早些,来找孙大正打打秋风。
“这事,现在知道的人不多,我要是您,就过两天,去趟警局,把这事说清楚,省的被人把屎盆子,扣到您头上。”
此话一出,孙大正顿时懂了。
合着孙管家,这是被预定了死亡。
心里有了准备,孙大正继续道。
“兄弟,这事儿保真吗,老弟我可没进局子的胆子。”
“我说的话,哪有假,这样吧,等事出了,我喊人找你,你来验证一下。”
“这话说的,我哪能信不过你。”
买卖一途,有卖自然有买。
身为买家,孙大正很懂规矩。
“按说咱们是本家,不该谈钱。”
不等孙浩脸色变化,他接着抢白道。
“但我这人,向来不喜欢让兄弟白忙活,这样吧,我欠你个人情,另外…”
话到此处,孙大正故意卖了个关子,转而猫腰钻过门洞,走进了栅栏后。
这一幕,着实急坏了孙浩。
他和孙大正,算个屁的兄弟。
后者点了这事,倒是不打紧。
可毕老二交代下来的事儿,临了却做不成,那麻烦可就大了!
心中焦躁下,孙浩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他甚至想跟着孙大正,一并去当铺后屋瞧瞧。
“兄弟,你干什么去了?”
“这就来!”
好在孙大正,并没有让他等多久。
不一会儿,前者便再度走了出来。
孙浩左右看了看,没见孙大正有什么变化,眉头顿时皱的更紧了些。
“老弟,咱正谈着事,你突然跑去后屋,不是想点了我吧?”
“让您担心了,这事是我不对,我给您陪个罪。”
说话间,桌上已经多出了一沓钱。
看着孙大正的笑容,孙浩脸上也放松了不少。
依着经验…
孙浩哪有什么经验。
他这种买卖,半月不见有一次,至多也就得个三五百。
可孙大正拿出的这沓钱,估摸着怎么都上了千。
眼馋归眼馋,孙浩还是拿捏着架势。
可他强忍着不碰钱是真,那双眼不住向钞票瞟去,倒是也半点儿不假。
“兄弟,你这可就见外了,我是看不得,咱们本家受罪,这才跑来给你报信,你就拿钱对付我?”
“我这买卖小,除了钱以外,真没什么可拿的了,那些字画古董,又都有主儿,您拿了,怕是不好收啊。”
孙大正还以为,孙浩这是没吃饱,还想再那些物件填补。
可他着实误会了后者。
“我拿这些玩意儿干什么,不能吃不能喝的,放家里还占地儿。”
装了这么久,孙浩也累了。
如今得了实在好处,他也懒得继续应对下去。
“咱可得把话说清楚,你要还有什么想法,咱可以接着谈,但我出了这个门,屋里说过的话,可一并不认账!”
“应该的。”
这本就是地痞流氓的特性。
孙大正也是地面上,摸爬滚打起来的人物,哪能不知道这份规矩。
送走孙浩,他这才双手朝袖里一抄,嘿嘿笑出了声。
“我当是个喂不饱的狼,结果就是一土狗。”
当铺内,随意取下一幅画,都比桌上的两千块钱实在。
甚至孙大正,还准备送出个人情。
没成想,眼下倒是用不上这些了。
和毕老二斗法,风险肉眼可见的大。
思索间,孙大正有心给韩家打个电话,不说支持,好歹和谢明聊一聊。
可他转念一想,终究还是放下了这个念头。
“还得自己来啊。”
孙浩到底下了手。
他先给毕老二报了信,得了几句口头赞赏后,又一次踏进了当铺。
上次的两千块,他没给弟兄们分,只是将老孙头那儿,榨出的油水,尽数散了出去。
里外里得了大便宜不说。
孙浩还安抚了弟兄们的心思。
尝到甜头,他这次刚进屋,便乐呵呵迎向了孙大正。
“孙老哥。”
“兄弟,你来了。”
“嗯,我就是给您送个信,老孙头的事儿,您可得上心。”
卖出去人情的好处,此刻便尽数显现了出来。
缩在栅栏后,不住打着算盘的孙大正,同样笑着点了点头。
见状,孙浩不由再度提醒一句。
“二爷还没打算声张这事儿,你提前告了黑猫,还能得个便宜。”
“这事,我不打算见公。”
“这就是您的事儿了,反正话我带到了,那我可走了。”
孙浩这人,就是埋在毕老二家的雷。
虽说只是个小人物,但用好了,也能生出大用处。
想了想,孙大正出言道。
“兄弟,别急着走。”
孙浩刚回身,便被桌上那沓钱,引得不由靠了过去。
嗅着钞票的香气,他双眼都眯成了一条缝。
“老哥,您还有事儿?”
“按理说,你帮了我这么大忙,我该请你喝酒,但你也看见了,我这儿实在抽不开身,这钱你拿着买酒去。”
“哎呦,您这就太客气了,这么多钱,我得喝到猴年马月去。”
应付两句,孙大正将孙浩送出了当铺。
回屋时,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天。
自从杜秋生出事后,这平顺镇的天色,就一直不怎么好。
隐约间,似乎有个空洞,不住把风往镇上灌。
这不是个好兆头。
揣着心事,孙大正盘算片刻,又提着礼物,敲响了权贵家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