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时节,窗外下了一场雪。
这个冬天的韩家,过的很不好。
哪怕是韩芷这位家主,都只能缩在别苑之中,用林间柴木取暖。
呼出一口白气,她离壁炉远了些,转而拥着狐裘,对谢明道。
“咱们还有多少产业?”
“只剩个富康了,老宅那边,也有自家人守着,但真到了必要时刻,我估摸着也得舍出去。”
“嗯,宅子丢了还能再买,富康这最后的赚钱门店,必须得握在咱们手里,这家店,就是咱翻盘的希望!”
聊完事,韩芷嘱咐下人去弄些吃食。
趁着屋内没人的空挡,她眼神愈发专注了几分。
“毕老二那边,咱们说定了没?”
“说这事之前,我先得提醒您一声,这毕老二终归是外人,保不齐就打着,咱和毕轩拼个两败俱伤,他当好人的主意。”
“我清楚,但之前就聊过,秋生醒不来,咱们只能靠他破局。”
闻言,谢明点了点头,也想烤烤火。
但他伸出的双手中,多少有些冻疮。
略微一顿,谢明扫了眼韩芷,转而将双手缩了回去。
“你受苦了。”
“没啥,只要杜先生醒过来,日子总归会变好的。”
“还是说正事吧。”
说是破境,可杜秋生在常人眼里,就只是躺在床上沉睡。
捱到现在,日子已经过了两个月。
他还要多久醒来,韩芷心里没谱。
但只靠葡萄糖和营养剂吊着,杜秋生的身体,已经肉眼可见瘦了一大圈。
但这事,谁也帮不上忙。
韩芷也不信任别人。
早在半月前,一说涉及杜秋生的话题,她就会瞬间变了脸色。
杜秋生能否醒来,已经成了家主的心病。
谢明没再提及此事,只是转而道。
“上礼拜,毕老二那边,已经亮出了旗号,差不多分走了毕家小半人马。”
“毕老二有这份能耐?
毕家、雷家,包括临岸省各大名门望族中,毕轩是出了名的优秀。
以他的手段,又登上了家主大位,怎么可能允许,家族中这么多人叛逃?”
谢明笑了笑。
“单一个毕老二,肯定说不动这么多人,但其中有不少,都是被毕轩,明里暗里用手段赶出门的。”
“看来毕轩这是憋了好久,就等着这一下,清理一番毕家门户。”
“清理不清理两说,但毕家主脉,是真的虚弱不少。”
闻言,韩芷摇了摇头。
“毕轩恐怕早谋划好了,说不定就等着有人耐不住,向毕家动手呢。”
“是有这个可能。”
“我听说,毕老二应下的条件,是灭了咱们,他才能自立门户,怎么这就立旗了?”
这话惹得谢明苦笑一声。
“咱就剩下个老宅和富康,在毕家眼里,不就和被灭了一样,就连其他人,也已经不认咱这杆旗了。”
身为韩家管家,谢明着实风光了一段时间。
放在临岸省,他也是首屈一指的那撮人。
可如今的韩家,也是真不济了。
他这个管家,哪怕拉下脸,去见往日需要递帖子,才能由他考虑见不见的人时,还挨了不少白眼。
这手冻疮,就是因为求人帮忙,在雪地里候了几个点,才落下的毛病。
这些事,不能和家主说,只能自己忍着。
“毕老二的事,您千万要仔细考虑着,我这倒是还有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近来平顺镇,涌出个名利场上的新贵,不知道您听说过没,除了毕老二另立旗帜,就属他风头最劲。”
这话惹得韩芷皱了皱眉。
“平顺镇有名有姓的,总共也就那几个人,这里面能有什么新贵,有话你就直说,还在这儿卖关子干什么?”
“这新贵您也认识,平顺镇国营饭店总经理,孙大正!”
说话时,谢明脸上满是笑容。
可韩芷眉头却皱了起来。
“孙大正居然成了新贵?”
这事,她着实想不通。
一个往各家送菜的厨子,就算认识些人,这些人也不会因为吃了几顿饭,就把他捧起来。
“他凭什么成的新贵?”
“驻颜丹。”
“驻颜丹?”
让孙大正开始售卖驻颜丹,虽说是韩芷下的安排。
但此后的前者,就再没来报过信。
显然,这是孙大正也不认韩家。
思索片刻,韩芷也想出个答案。
“我明白了,这是孙大正靠着驻颜丹,买通了贵人们的家眷,这才给了他个虚名。”
“倒也不能说是虚名,毕竟孙大正得了别人的承认,是靠着真金白银砸出来的。”
“他开了什么铺子?”
韩芷对孙大正起家的过程,并不感兴趣。
但想成被众人认可,起码要有自己的产业。
“还是饭店?”
“这行当哪有那么容易开,各地饭店都有自己的老主顾,他就算弄来铺子,也养不住这些人的嘴。”
“那他选了个什么行当?”
此话一出,韩芷也有些疑惑。
除去开饭店,孙大正还能做什么?
“他之所以成了人物,还是靠韩家当初的拍卖会,如今他手上有了钱,也干起了倒腾货品的行当。”
“他开了个当铺?”
“嗯,但孙大正这当铺,还有些不一样,他收货,但不卖货,除了驻颜丹外,其他收来的货物,只会往出送。”
韩芷愈发弄不懂,这孙大正到底要做什么。
“买卖自古都得有买有卖,他只收不卖,那不成了赔本生意吗?”
“是这个理儿,但杜先生出事前,应该给了他不少驻颜丹,靠着丹药赚来的钱,他还能维持住拍卖行。”
揉着眉心,韩芷很头疼。
最近的事太多,各色人等,各怀心思,让她怎么都看不透。
“他不站在咱们这边,我理解。
他拿着秋生的东西,为自己换名声,我也能接受。
但咱得知道,孙大正只想搏个名声,还是谋划着其他事。”
得了命令,谢明依言出门。
而韩芷则下意识起身,走向了二楼。
直到坐在杜秋生一旁,她心中才稍稍安定了几分。
“秋生,你什么时候才能醒来,我和韩家,都快扛不住了。”
“家主,谢明传信了,只要咱出得起钱,韩家大宅就能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