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川哭得满脸都是鼻涕和眼泪，听到澹台冥这般问自己，便知道是有戏！
眼底闪过惊喜，心中暗喜，这次果然是来对了！
他仍旧哽咽痛苦道：“老臣心中有愧，哪里还敢要殿下给什么？只盼着殿下不计前嫌，将来若是殿下登基了，我纳兰一族不敢要求任何东西，只盼着能安稳度日便可……”
他擦了擦眼泪和鼻涕，又说道：“族中尚有一女，年十六，名唤婉儿，也是个聪慧伶俐的姑娘，同盈儿也算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两人姐妹情深，婉儿也算是盈儿自小带大的，倒也有几分盈儿的样子，若是殿下不嫌弃……可送去太子府，给殿下当个贴身丫鬟。”
他说得这般卑微，可纳兰家的小姐，哪里能给人当丫鬟使唤？
纵然澹台冥是太子，也要讲礼貌和家教，纵然人家这么说了，也不能真把名门家的小姐当丫鬟用，否则传出去，损毁名声事小，坏他根基事大。
纳兰川自然也知晓这一点，所以，他看似是要用族中一个女儿来赔罪，其实是打着把人塞进澹台冥房中的打算。
如今，太子妃是男的，澹台冥府中也没有多少侍妾，若是这姑娘有本事诞下澹台冥的长子，哪怕只是个庶子，将来澹台冥登基了，这庶子横竖也是皇子！
那他们纳兰一族，在这京城也算是彻底稳住了！
便是暂时无法诞下孩子也没什么，反正人送进了太子府，还愁找不到机会吗？
晏青禾一边吃一边听着。
这古人拉拢人的方式还真是简单直白。
但仔细想想，跟现代也差不多。
谈生意的时候，也多数是去一些看起来比较高级的会所，好像只是享受一些正常的服务，其实门一关，不还是那档子事？
不一样的是，人家送的亲生的孩子。
但商业联姻也不在少数。
他若是澹台冥，大概率也会收下吧，这姑娘若是识相点，自然会好好对待，保她一世无忧，至于纳兰一族……
反正他是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就原谅对方家族做过的那些错事的。
澹台冥没答应，但也没拒绝，只是转着手中的茶杯，似是而非地“哦”了一声。
似是在疑惑，也似是在试探。
纳兰川便知道，一个家族的女子，不能表示自己的忠心。
但如今的纳兰一族，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这些了。
若是澹台冥愿意把人收下，他们自然也愿意为澹台冥做其他的事情，只是……
犹豫了一下，纳兰川正想试探澹台冥，他到底想要什么。
没想到澹台冥便笑了，道：“纳兰大人还是先起来吧。”
纳兰川也的确跪得膝盖疼。
他试探着起来后，发现澹台冥并没有生气，坐着揉了揉腿，继续斟酌着该怎么讨澹台冥的开心。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他便试探着说道：“若殿下心里还有盈儿的话，老臣也可想法子让盈儿和成王和离，等殿下登基了，再寻个借口，把人送入宫里给殿下……”
听到这话，晏青禾差点没把嘴里的茶水给喷出来。
他可算是明白纳兰盈一个瘦弱的女子，却为何要承担起纳兰一族的重任了！
合着这当爹的，竟这么不靠谱！
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
不过……
若澹台冥心中还有纳兰盈，用这种法子把人留在身边，倒也不错。
澹台冥眼神冷了一瞬，却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纳兰川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却识相地没再开口说些什么。
之后也不过是客套了两句，便寻机会先告辞。
毕竟是秘密出来相见，自然是见面的时间越多越好。
且纳兰川这次出来，也只是为了试探澹台冥的态度，如今看出了他还是愿意接纳纳兰一族，好似对纳兰盈仍旧有情，便隐约明白自己要做些什么了。
他一走，晏青禾便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澹台冥问道：“方才的话，都听到了？”
只要不是聋子，自然都听到了。
晏青禾便点头，“听到了。”
本以为澹台冥是要借此机会问他些什么，却没想到，这人竟什么都没说，带着晏青禾大吃了一顿，就直接回府了。
晏青禾忍了一路，回了太子府后，实在没忍住，找了个机会问道：“殿下这是答应纳兰大人了吗？”
澹台冥其实一直在等着他主动开口问些什么。
见他总算问了，嘴角不自觉扬了起来，却明知故问，“答应什么？”
“自然是让成王妃和离，再把人送来这里一事。”
“那你觉得，孤应该答应吗？”
“……”又是这个问题。
晏青禾不答，反问道：“那殿下想答应吗？”
虽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澹台冥也没再磨磨唧唧的，直接说道：“孤既然敢叫你一起去，那便说明孤行得端坐得直……自然，也是因为孤信任你。”
忽然来这么一句，晏青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澹台冥继续道：“但孤记得，孤好似同你说过很多次……”
晏青禾看着他。
说过什么很多次？
“……孤不喜欢纳兰盈。”
“……”
“年幼时的婚约，不过是母后同纳兰夫人开的一个玩笑，纳兰盈也未必就喜欢孤，所以，当年孤需要借着这桩婚事返回京城的时候，纳兰川才会拒绝得这般干脆果断。”
澹台冥又看向晏青禾，认真解释道：“孤之所以去见他，是因为太傅和你都屡次提醒孤，如今正是孤击败成王的最佳时机，多一个朋友便少一个敌人，况且，纳兰一族的确没有帮着成王对付过孤，而纳兰盈则是暗地里帮过孤几次，孤愿意卖这个人情。”
“青禾……”澹台冥喊了他一声，“孤不会随意娶任何一个女人回来，更不会为了自己的大业而让你受任何委屈，纳兰盈也好，纳兰一族的其他女儿也罢，孤都没打算要。”
晏青禾有些无措。
说实话，他宁愿澹台冥把那些女子都带回来，哪怕是占据了他如今的地位也不要紧。
却唯独不想听到澹台冥和他说这样的话。
他之所以一直忍辱负重留在澹台冥身边，只是希望澹台冥成就大业后，可以放他自由，之后，他们便各自婚娶，互不相干。
只要澹台冥登基，只要澹台冥重新立后选秀，谁还会在意或者谈论他和澹台冥之间的那些过往？
可……
澹台冥眼下对他的态度，十分奇怪。
晏青禾本以为，澹台冥对他越发喜欢和信任，是因为他总能在关键的时候帮他。
可如今看来，似乎还掺杂了一些别的感情？
难道真是因为男人的“第一次”心里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