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刚刚步入主殿，乌晴便唤来贴身侍女。
没过多久，一名身着浅绿衣裙的女子悄然步入殿内。
石辰一眼便认出她来——正是当初带他前往伐髓灵池的那位侍女。
那时她寡言恭谨，却给人留下极深印象。
后来自己在灵池中重塑肉身、被鲲卓强行轰出灵池的混乱间隙，他亦曾仓促地见过她一面。
此刻再见，她依旧沉静娴雅，她看到石辰脸上虽浮现一丝惊讶，却很快恢复如常，只是轻轻颔首，便低眉顺目地从石辰与苏清婉身侧走过，顺手将殿门合上。
石辰下意识地回头多看了她一眼，却猛然感觉腰间一紧。
他微微一愣，低头一看，原来是苏清婉不着痕迹地在他腰间狠狠捏了一把。
“咳。”石辰干咳一声，表情不自然地收回目光，立刻站得笔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苏清婉则神色如常，在乌晴的授意下，目不斜视地往客座走去，她嘴角却隐隐勾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冷哼，就好像对石辰说她什么都知道，只是不说而已。
乌晴将这一切收入眼底，唇角带笑，心道，石辰身边这位天之骄女，果然还是小孩子脾气。
殿门合拢，殿内的光线顿时柔和了几分。
乌晴手掌微抬，轻轻一引，一道无形的灵波在空中荡漾而开，殿中四周随即亮起几缕淡蓝色光芒，显然是隔音阵法被激活，屏蔽了外界的一切窥探。
“有些话，不方便被族人听到。”她淡淡一笑，神情依旧温和，却多了几分端庄威严。
说罢，她缓步走向一旁的藤编圆桌，屈指一弹，桌上的茶盘中顿时腾起一缕灵雾，香气随之弥漫开来。
盘中盛放的，不是寻常茶果，而是一朵朵圆润饱满、似莲非莲的灵花，花蕊中盛着晶莹剔透的蜜液，泛着金红色光泽。
乌晴取起其中一朵最饱满的，递到苏清婉手边，语气亲和：“上次封灵云海大开，上界不少灵力涌了进来，就连冠荣花都受益颇多，这一季的花蜜，格外清甜。苏姑娘远道而来，不妨一尝。”
她话音落下，又意味深长地望了石辰一眼：“石辰，你也莫要拘束，尝尝。”
石辰闻言，心中一凛。
哪敢让族长亲自给他递花蜜，他连忙躬身快步上前，从茶盘中挑出一朵最饱满圆润的花朵，双手捧起，恭敬地递回到乌晴手中：“族长，这等好物，自当您先用。”
乌晴看了他一眼，嘴角浮现一丝淡笑，并未推辞，缓缓收下。
石辰这才挑了最小的一朵，轻轻托在掌心，退回原位，小心翼翼地坐回椅中，连姿态都端得笔直。
苏清婉看在眼中，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乌晴，轻轻抿了一口花蜜，微微颔首：“巫兰部族，果然神奇有趣，这花蜜入口如灵露。”
她又回味一番，再次赞叹：“还有丝丝柔和灵力，进入丹田！真是好东西！”
听到苏清婉的夸赞，乌晴唇角微扬，淡淡一笑，道：“苏姑娘若是喜欢，回去的时候不妨多带上一些，也算我巫兰的一点心意。”
苏清婉闻言，轻轻放下手中的花朵，目光悠然地望着乌晴，唇边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乌族长如此热情，倒让我都有些舍不得离开了。”
她顿了顿，语气忽而一转，直入主题：“四方林域虽然景色别具一个，资源尚可，然终归偏居一隅，于修行与格局皆有桎梏，若乌晴族长不嫌弃，不如随我一道前往天虚宗暂住一段时日，等熟悉了上面情况再出去闯荡一番如何？”
话音落下，殿中霎时微微一静。
乌晴指尖微顿，眸中掠过一抹讶色，随即迅速收敛，恢复了她一贯的从容。
她凝视着苏清婉，眸光沉静而深远，她确实正有此意，四方林域五个部族，被困在这里数千年，谁不想跳出这一方牢笼，看看外面更加广阔的世界？
如今天虚宗掌门之女亲至，自然是不可能在此久留，而她又与石辰交情匪浅，此时不动，便是错过千载难逢之机。
她料定苏清婉定然有去往上界的办法， 趁着此次密谈，她也有意无意的将话题，往回天虚宗这方面引，为的便是问出上去的方法！
可她毕竟是一族之长，该有的体面也是要有的，只是她刚略作试探，苏清婉就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还给了自己一个台阶，算是留足了颜面。
这让她对苏清婉的看法不由又提高了几分。
过了良久乌晴才缓缓说道：“苏姑娘，此话当真？”
苏清婉神色如常，抬眸与之对视，语气温婉，却直奔主题，没有半点拖泥带水：“族长心中已有此意，无需多问，今日一见，我便知道族长心志高远，何必困守此间，蹉跎岁月？”
乌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轻轻转头，看向殿外雾气缭绕的林海，她终于确定，只要她愿意，就能毫无风险的随着苏清婉离开此处。
她那些儿时早已模糊的记忆，似乎在这一刻重新变得清晰的起来，竟然让她又有些割舍不下。
她收回目光，看向苏清婉的眼神，已多了几分慎重与敬意：“那便多谢苏姑娘了，只是不知飞升上界，可有人数限制！”
苏清婉捧起刚刚放下的花朵，饮了一口清香花蜜，笑而不语，转头看向石辰，毕竟她看不上的那套阵盘是石辰挑选的。
“从法阵的范围和持续时间看，五人应该不在话下！”石辰见苏清婉看向自己，立刻回应道。
他在一旁看得清楚，苏清婉和乌晴族长平静的几句交谈，实则波涛暗涌，一个欲探虚实，一个主动出击，两人皆是聪慧之人，早已心照不宣。
他忽然有种感觉，苏清婉跟着他一起回来，似乎不是单纯的陪他一起接糖豆这么简单！
乌晴目光闪烁，口中轻声呢喃：“五人，除去我等三人，还有两个名额！”
石辰听到族长的话语，知道她正在考虑一同出去的人选，想来也是，毕竟对这里的人来说，能够去往上界的机会难能可贵，她肯定不会白白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