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老，文林已经被免职两年多了。按照有关规定，也该给文林重新安排职务了。”
项老给甘老做过多年的参谋助手，后来甘老便把他外放到某重要位置，让他独当一面。
项老无论是在甘老身边还是外放，他对甘老自始至终都是忠心耿耿，可谓甘老第一心腹爱将，颇受甘老器重。
在甘老提携之下，项老职位越来越高，最终进入最高层，成了甘老最信任的副手之一。
可是两年之前，莆贤爆发的“徐曼妤案”，不仅让边东项系人马损失惨重，就是项老本人也受到牵连，被弄了一个灰头土脸。
虽然在甘老强力运作之下，暂时保住了项老职务，没有让他把脸面丢尽。但是仅仅过了半年，他就被甘老安排为“自动辞职”。项老不得不提前两年谢幕，离开了他的人生大舞台。
本来像项老这等职务的人，拥有个把情人也不算什么大问题。只是徐曼妤这个女人一点儿也不洁身自好。不仅十分贪婪，而且玩得太花。她除去委身黄濬和项老之外，竟然还和十几个厅局级干部有染。这就让项老觉得，自己一张脸皮被丢弃在地上，任凭众人肆意践踏。
甘老隐退之后，很少出席活动，几乎彻底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
这次领着小儿子项文林拜访甘老，还是他辞职以后，第一次出现在甘老家中。
“文林在出事儿之前，是担任地级市市委书记吧？”
甘老把手中的香烟伸到烟灰缸上面，用食指弹了弹，几片灰白色的烟灰，纷纷落在了烟灰缸里。
“是的，甘老。”
项老恭恭敬敬地回答。
“打算让文林到哪里去啊？你们父子有目标了吧！
只是你们要晓得，按照有关规定，项文林新职务绝对不能比免职之前高，甚至还要低一些。
希望你们父子要有心理准备。”
甘老把还剩了一半儿的香烟，用力按灭在烟灰缸里，脸上表情没有丝毫波动。
“文林的意思是，哪里跌倒哪里爬。他愿意继续留在边东省地方党政机关，发誓要在地方上干出一番成绩，绝不辜负他甘伯伯栽培之情。”
“有具体目标和要求吗？”
“甘老，文林想让您把他安排到全州市。至于职务嘛，最好是市委副书记、常务副市长。如果副书记有困难的话，也可以安排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
项老说完这些，双眼就略带紧张地紧紧盯着甘老。
全州是副省级单位，副书记、副市长和普通地级市的市委书记、市长同样级别，都是正厅级。
而全州市委副书记、副市长这个职位很奇妙。如果工作成绩突出，机缘巧合，有很大概率直接晋升为市长。方宏志就是走的这个路线。
作为副省级省会城市的市长，其地位和重要性一点儿也不比副省长差。有很多市长都是由副省长转任的。像柏继寒就是这种情况。
虽然全州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和全州市委副书记、常务副市长级别一样，分管工作也一样，但是含金量却不一样。
很少有副省级城市的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直接晋升为本市市长，大多数都交流到普通地级市担任市委书记，甚至还有资历较浅、政绩不算突出的少数常务副市长，会被安排为普通地级市市长。
甘老听完项老的话，并没有立即表态。
他从摆在茶几上的香烟桶里，缓缓地摸出一支香烟，然后放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燃。
甘老深深地吸了一口香烟，直到半分钟之后，他才张口吐出一团淡青色的烟雾。
“那就安排文林担任全州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吧！”
甘老对项文林担任岱州市委书记期间的表现，十分不满。他这是看在项老一张老脸的情面，才做出了如此决定。否则，项文林不是被安排到省文联担任主席，就是被安排到省工商联担任党组书记。
项文林父子从甘老住处走出来之时，不免有些失望。
然而，比项文林父子更失望的却是方宏志和秦逸飞。
昨天黄鹤翔省长看了经济开发区几个企业，他对这几个高新企业很满意，对经济开发区党工委书记、管委会主任秦逸飞的印象也非常不错。
黄鹤翔省长兴致颇高。
当他最后来到曲非的玻尿酸生产工厂时，已经到了下午六点。像边东这样的北方省份，冬季六点钟，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方宏志建议黄鹤翔省长不再到车间实地察看，就在小会议室听曲非用ppt汇报就可以了。
然而黄鹤翔拒绝了方宏志的建议，他偏偏要穿上白大褂，跟随曲非到生产车间转了一遭。
曲非说，她们工厂生产的玻尿酸，占据国内市场总份额80%以上。其中在医美市场，占据了87.3%的份额，在化妆品市场占据了76.9%的份额。而且，他们工厂产品还远销日本、韩国和欧美市场。
即使工厂加班加点地干，若交付全部订单，也需要到11月份以后了。
黄鹤翔听了之后非常高兴。
他告诉方宏志、柏继寒和秦逸飞，今后边东省、全州市就要大力发展像曲非这样的企业，不仅要占据国内市场的大份额，而且还要在世界市场上占据一席之地。
黄鹤翔省长一行参观完玻尿酸生产车间，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曲非便邀请黄鹤翔省长一行，在他们工厂伙房吃一顿工作餐。
黄鹤翔、方宏志都以为曲非让他们吃工作餐不过是一个噱头。他们猜想，曲非工厂餐厅虽然不一定有南郊宾馆那样奢华，但是若论菜品精致肯定不输外面五星级饭店，而且一定还有外面饭店吃不到的特色菜。
他们没有想到，曲非竟然真的把他们一行带到了职工餐厅。
餐厅很大，有四五百平方米。能够同时容纳几百人同时就餐。
就餐方式是自助。
餐桌餐椅和就餐环境都十分干净，让人看了就有一种愉悦感。
黄鹤翔一行刚刚走进餐厅，就有女服务员递上热毛巾，让他们擦一擦手和脸。
然后就有人给他们递过不锈钢餐盘、消毒后的碗筷和汤匙。
菜品很丰富，黄鹤翔偷偷数了数，荤素凉热加一块竟然有二十多个。
黄鹤翔选了两块麻辣猪蹄、一块东坡肉、几片夫妻肺片，一块软炸带鱼，两块红烧排骨，一勺蒜泥黄瓜、一勺手撕包菜、一勺蒜蓉空心菜，满满当当一大盘子。
黄省长又用小碟盛了一点油炸花生米、凉拌海带丝、小葱拌豆腐等几样小菜。
粥品和汤类也很多，有小米粥、八宝粥、皮蛋瘦肉粥，有西红柿鸡蛋汤、紫菜蛋花汤、胡辣汤和甜沫儿。
黄鹤翔曾经在南方工作多年，他就盛了一碗皮蛋瘦肉粥。
主食也非常丰富，不仅有包子、馒头、花卷、油饼、面条等面食，还有米饭、蛋炒饭、米粉、肠粉、年糕等大米制品。
黄鹤翔晚上一般不吃主食，只是经不住曲非劝说，才吃了一个曲非盛给他的蟹黄汤包。
黄鹤翔没想到曲非工厂食堂的蟹黄汤包如此美味，他吃了一个不过瘾，竟又吃了一个。
他一边吃还一边劝说方宏志等人，一定要尝一尝这个蟹黄汤包。他认为这里的蟹黄汤包，比扬州个园的还好吃。
饭后黄鹤翔省长摸着自己有点儿鼓胀的肚皮对众人说，这一餐是他吃得最舒服的一餐。他又和曲非开玩笑说，省政府距离这里太远，如果离得近的话，他下班之后，天天到你们食堂来吃饭。
他嘱咐焦瑞河，让省政府办公厅分管后勤的副主任，到这里来取取经，学习学习经验，把省政府机关食堂也搞得好一点儿。
其实，曲非还是对黄鹤翔省长一行特殊照顾了。本来六点半，职工就可以到餐厅吃饭。今天特意推迟了四十分钟。等黄鹤翔省长一行吃得差不多了，工人们才陆续进入餐厅就餐。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
这次视察经济开发区企业，省长黄鹤翔很高兴。市委书记方宏志很高兴。开发区党工委书记、管委会主任秦逸飞也很高兴。即便心事重重的市长柏继寒，也有几分高兴。
可是第二天，当秦逸飞接到市委书记方宏志电话的时候，他的心情就变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