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你看清那小子用的什么功夫没?他那杆枪,好像是活的。”
山谷外,数百丈高的一处悬崖峭壁上,两个身影蹲在一块凸出的岩石后面,探头探脑地朝下张望。
说话的是一个胖大的和尚,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僧袍,手里拿着个油腻腻的鸡腿,啃得满嘴流油。他正是秦岭四大隐士之一的“说不得大师”谷行知。
在他旁边,是一个身形枯瘦,穿着破旧道袍的老道士。老道士怀里抱着一盆开得正艳的梅花,神情专注,仿佛那盆花比下面的惊天大战还要吸引人。
此人,便是梅花道人吴镇。
“什么活物,那是枪魂。”吴镇眼皮都没抬一下,小心翼翼地用袖子擦了擦梅花的花瓣,“武道四境,心、意、魂、道。那小子,年纪轻轻,就已经摸到‘魂’境的门槛了,真是个怪物。”
“枪魂?”谷行知把最后一口鸡肉咽下,咂了咂嘴,“乖乖,老衲活了快一百岁,也就见过师祖他老人家练出过拳魂。这姓顾的小子,才多大?”
“谁知道呢。”吴镇撇了撇嘴,“反正不是咱们这个世界该有的妖孽。”
“那下面那个结茧的呢?”谷行知又问,“那股子邪性能量,有点像西域拜火教的路数,但又不太一样。”
“是天蚕功。”吴镇终于舍得将目光从梅花上移开,瞥了一眼下方的金色蚕茧,“一门很霸道的横练功夫,练到极致,破而后立,死而复生。看样子,那小子是吃了什么禁药,在强行突破第十重。”
“第十重?那不是传说中的境界吗?”谷行知有些惊讶,“我记得百年前,练成第十重天蚕功的那个魔头,就闹得江湖血雨腥风,最后还是邵真人出手才把他镇压了。”
“所以说,今天有好戏看了。”吴镇看热闹不嫌事大,笑道,“一个武魂初成的怪物,一个强行突破的疯子,再加上一个藏头露尾的老滑头。啧啧,这仨货凑一块,咱们这秦岭,怕是要遭殃了。”
谷行知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愁眉苦脸起来:“遭殃就遭殃吧,可千万别打到我那片菜地去。老衲那几颗大白菜,可都快熟了。”
吴镇闻言,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出息!就惦记你那几颗破白菜。我这盆‘绿萼’要是被他们打架的动静震掉一片花瓣,我跟他们没完!”
两人正斗着嘴,下方的山谷中,异变再生。
咔嚓——轰!
那巨大的金色蚕茧,猛然炸开!
金色的丝絮漫天飞舞,一道身影,从中一步踏出。
那是一个银发披肩,面容苍白俊美到妖异的青年。
他的双眼,不再是之前的赤红,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不带丝毫感情。
正是云飞扬!
此刻的他,气息已经完全变了。
不再是宗师,而是实打实的大宗师!
虽然是靠禁药强行催生上来的,根基不稳,但那股力量,却是货真价实。
“顾渊……”
云飞扬开口,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
他抬起手,虚空一握。
漫天飞舞的金色丝絮,仿佛受到了召唤,疯狂地向他掌心汇聚,转眼间,便凝聚成一柄三尺长的金色长剑。
“今日,我便用你的血,来祭我太极门的亡魂!”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闪,人与剑合,化作一道金色流光,直刺顾渊心口。
速度之快,比之前何止快了十倍!
“这才有点意思。”
顾渊眼中战意更浓。
他没有硬接,脚踩凌波微步,身形飘忽,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一剑。
轰隆!
金色的剑光落空,斩在了远处的山壁上。
坚硬的岩石,就像豆腐一样,被切开了一道数十丈长,深不见底的恐怖剑痕。
碎石穿空,烟尘弥漫。
“好家伙!”悬崖上的谷行知看得眼皮直跳,“这一剑,威力不比老衲的‘大摔碑手’差了。”
“差远了。”吴镇不屑地撇嘴,“华而不实,力量太分散。真正的高手,力量只会凝聚于一点。你看那姓顾的小子。”
只见战场中,顾渊身形飘忽不定,每一次都在毫厘之间避开云飞扬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而他手中的凤渊枪,却总能在最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向云飞扬的破绽。
或是手腕,或是膝盖,或是腋下。
每一次出枪,都逼得云飞扬不得不回剑防守,打断自己的攻击节奏。
“自在逍遥,身化万千!”
一旁的逍遥王,自然不会干看着。
他抓住一个机会,再度出手。
这一次,他不再是试探,而是拿出了压箱底的绝学。
他的身形,在原地留下一个残影,真身却出现在了顾渊的身后,一指点向顾渊的后脑。
这一指,看似平平无奇,却蕴含着极为诡异的精神冲击。
《自在心经》最可怕的地方,不在于内力,而在于对人心的玩弄。
然而,他快,顾渊的反应更快!
顾渊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头也不回,反手一枪,枪尾撞在了逍遥王的手指上。
砰!
一声闷响。
逍遥王闷哼一声,身形暴退。
他的手指,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指骨都差点被这一击撞碎。
“精神攻击?对我没用。”顾渊的声音,冷得像冰,“你的心,太杂了。”
逍遥王心头剧震。
这小子,竟然能看穿自己的武功路数?
他不知道,顾渊如今精神力之强大,远超同阶武者。
逍遥王这点精神攻击,在他面前,无异于班门弄斧。
一时间,战局陷入了僵持。
云飞扬主攻,剑法大开大合,金色的剑气纵横捭阖,将整个山谷都搅得一片狼藉。
逍遥王策应,身法诡异,时不时从旁偷袭,招式阴险毒辣。
而顾渊,则以一人之力,独战两大高手,非但没有落入下风,反而越战越勇。
山谷中,轰鸣声不绝于耳。
剑气、掌风、枪芒,肆意碰撞。
地面被犁出一道道巨大的沟壑,山壁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孔洞和裂痕。
原本鸟语花香的世外桃源,此刻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悬崖上,谷行知和吴镇看得是目瞪口呆。
“我的娘诶……”谷行知手里的鸡腿都掉在了地上,“这俩货打架,怎么跟拆迁一样?太败家了!”
吴镇则是死死地护住怀里的梅花,生怕被下面的冲击波震到。
“疯子,都是疯子!”他咬牙切齿地骂道,“等打完了,老道非得下去跟他们好好说道说道!”
“俺也一样!”
两人嘴上骂着,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下方的战局,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他们知道,这样的大战,十年难得一见。
对他们这个境界的武者来说,观摩此战,或许能有不少收获。
战斗,还在继续。
顾渊以一敌二,承受的压力极大。
云飞扬的《天蚕变》第十重,不仅力量暴增,恢复能力也变得极为恐怖。好几次被顾渊的枪尖划伤,伤口都在眨眼间愈合。
逍遥王的《自在心经》则是滑不溜手,像一条泥鳅,极难抓住。而且他的内力生生不息,似乎永远不会枯竭。
“这两个家伙,血条够厚,防御也高。”顾渊心中暗道。
换做任何一个大宗师,面对这样的组合,恐怕都要饮恨当场。
但他,是顾渊。
他的九阳真经和龙象般若功,带给他的不仅仅是雄浑的内力,还有超强的耐力和恢复力。
比消耗?他还没怕过谁。
而逍遥王和云飞扬,心中更是翻江倒海。
他们怎么也想不通,顾渊为什么会这么强?
内力、招式、身法、精神、意志……这个男人,几乎没有任何短板!
他就像一个全能的战神,无论你从哪个方面攻击,都会被他用更强的方式打回来。
这种感觉,太绝望了。
战斗,从清晨打到黄昏,又从黄昏打到深夜。
整个山谷,已经彻底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仿佛被陨石犁过一遍。
三人身上的衣服,都已破烂不堪,身上也或多或少地挂了彩。
但他们的战意,却丝毫未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