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尚文把哱承恩押走后,粮库里的气氛才算缓和下来。萧如薰靠在粮袋上喘了口气,腰间的伤口被刚才打斗牵扯,疼得他额头直冒冷汗。两个亲信士兵赶紧上前扶他,脸上满是担忧。
“将军,您没事吧?要不咱先回住处歇着?”其中一个叫陈六的士兵说道。陈六是个老实人,之前跟着原主一起查粮库,对萧如薰忠心耿耿。
萧如薰摆摆手,强撑着站直身子:“不着急走,先把这里的情况理清楚。”他指了指库房里的战马和兵器,“这些东西都是哱拜谋反的证据,得派人看好,千万别出岔子。还有,粮库的账册要重新核对,把被克扣的粮食数目算清楚,报给周大人。”
陈六和另一个叫王二的士兵赶紧点头,转身去忙活。萧如薰则走到粮库门口,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士兵,心里五味杂陈。宁夏卫的士兵大多是穷苦人家出身,本该是保家卫国的汉子,却因为将官贪腐,连顿饱饭都吃不上,连像样的武器都没有——这样的军队,怎么能打仗?
他正想着,就见几个士兵背着粮袋,偷偷摸摸地从粮库侧门往外走。萧如薰眼神一沉,悄悄跟了上去。
那几个士兵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把粮袋交给了一个穿着绸缎衣服的中年男人。男人接过粮袋,递给士兵们几两银子,嘴里还念叨着:“赶紧把粮食运走,别让人看见了。”
萧如薰心里了然——这是有人还在偷偷倒卖军粮!他快步走过去,大喝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那几个士兵和中年男人吓了一跳,回头见是萧如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其中一个士兵结结巴巴地说:“萧……萧将军,我们……我们没干什么。”
“没干什么?”萧如薰走到粮袋旁,踢了踢袋子,里面的粮食撒了出来,全是上好的新米,跟士兵们平时吃的掺沙糠麸完全不一样,“这是军粮,你们居然敢私自倒卖!胆子不小啊!”
中年男人是粮库的管事,平时跟着李把总一起克扣军粮,赚了不少黑心钱。他见事情败露,赶紧上前谄媚地笑道:“萧将军,误会,都是误会!这粮食是……是我买的,跟他们没关系。”
“买的?”萧如薰冷笑一声,“军粮是给士兵们吃的,你凭什么买?我看你是跟李把总一伙的,还在继续做这种勾当!”
管事脸色一变,知道糊弄不过去,转身就要跑。陈六和王二正好赶过来,见状赶紧上前,一把抓住了管事。
萧如薰看着那几个吓得发抖的士兵,心里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些士兵也是被逼无奈,家里有老有小要养活,不然也不会冒着风险倒卖军粮。
“你们说说,为什么要倒卖军粮?”萧如薰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其中一个士兵壮着胆子说道:“将军,我们也不想啊!家里老娘病了,孩子也饿肚子,军饷半年没发,粮食又不够吃,没办法才……才做了这种事。”
其他士兵也纷纷点头,脸上满是委屈。萧如薰心里一阵发酸,他转头对管事说:“你克扣军粮,倒卖牟利,害的士兵们吃不饱饭,还得靠倒卖军粮养家,你说该怎么处置?”
管事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萧将军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我把赚的钱都交出来,求您饶了我吧!”
萧如薰没理会他,对陈六说:“把管事押起来,交给周大人处置。至于你们几个,”他看向那几个士兵,“这次我就不追究了,但你们要记住,军粮是用来保家卫国的,不是用来倒卖的。以后要是再敢做这种事,绝不轻饶!”
士兵们连忙磕头谢恩:“多谢将军!我们再也不敢了!”
处理完这事,萧如薰才带着陈六和王二回了住处。刚进门,就见赵大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张纸条。
“将军,您看这个!”赵大把纸条递给萧如薰,“我刚才在营里打听消息,一个弟兄偷偷给我的,说哱拜的人已经知道哱承恩被抓了,正在暗中调动兵马,好像要动手了!”
萧如薰接过纸条,上面的字迹潦草,写着“哱营今夜异动,需防突袭”。他心里一紧,看来哱拜是等不及了,要提前举兵反叛!
“赵大,你立刻去通知周大人,让他加强卫城的防御,尤其是城门和粮库,一定要安排足够的人手把守。”萧如薰当机立断,“陈六,你去把咱们的人都召集起来,带上武器,在营门口集合。王二,你去厨房看看,给弟兄们准备点吃的,吃饱了才有力气打仗。”
三人立刻领命,转身就往外跑。萧如薰则走到墙边,取下那把锈迹斑斑的腰刀,用一块破布仔细擦拭着。他知道,今晚肯定是一场恶战,能不能守住宁夏卫,就看今晚了。
傍晚时分,宁夏卫的营地里渐渐安静下来,只有风吹过旗帜的声音。萧如薰带着一百多个亲信士兵,守在营门口。这些士兵大多是原主之前的部下,对萧如薰忠心耿耿,虽然装备简陋,但个个眼神坚定。
“将军,咱们就这么点人,要是哱拜的人真的来突袭,能守住吗?”一个年轻的士兵小声问道。他叫李小二,才十六岁,是营里最年轻的士兵。
萧如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放心,咱们虽然人少,但都是不怕死的汉子。再说,周大人已经安排了人手防守其他地方,只要咱们守住营门口,不让哱拜的人冲进来,就能等到援军。”
李小二点点头,握紧了手里的长枪。那长枪的枪头都快锈断了,他还是用一块破布缠了又缠,生怕掉下来。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萧如薰眼神一凛,对士兵们说:“准备战斗!”
士兵们立刻举起武器,警惕地看着前方。很快,一群骑着战马的士兵出现在视野里,约莫有五百多人,手里拿着火把,火把的光芒照亮了他们脸上的凶光——正是哱拜的人!
“萧如薰!快把我儿子交出来!不然我踏平你的营地!”为首的一个中年男人大声喊道。他身材魁梧,穿着一身黑色铠甲,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正是哱拜!
萧如薰冷笑一声,往前走了几步,大声说道:“哱拜!你克扣军粮,囤积兵器,勾结蒙古,意图谋反,证据确凿!哱承恩已经被押入大牢,你要是识相,就赶紧投降,或许还能留你一条活路!”
“投降?”哱拜哈哈大笑,“萧如薰,你别做梦了!这宁夏卫早就该是我的了!今天我就杀了你,救出我儿子,然后率领大军,直取京师!”
说完,哱拜一挥手:“兄弟们,给我冲!杀了萧如薰,赏银五十两!”
五百多个士兵立刻挥舞着刀枪,朝着营门口冲了过来。萧如薰大喊一声:“放箭!”
士兵们立刻举起弓箭,朝着冲过来的士兵射去。可惜,他们的弓箭大多是断弦的,箭支也很少,没造成多少伤亡。哱拜的士兵很快就冲到了营门口,双方立刻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萧如薰手持腰刀,冲在最前面。他的武艺精湛,一刀就砍倒了一个冲上来的士兵。陈六和赵大也不甘示弱,拿着长枪和弯刀,跟哱拜的士兵拼杀起来。
李小二虽然年轻,但也很勇敢,他拿着长枪,朝着一个士兵刺去。那士兵侧身躲开,一刀砍向李小二的肩膀。李小二躲闪不及,肩膀被砍中,鲜血立刻流了出来。他咬着牙,忍着疼痛,反手一枪,刺中了那士兵的肚子。
战斗打得异常激烈,萧如薰的士兵虽然勇猛,但人数太少,装备也差,渐渐有些抵挡不住。哱拜的士兵越来越多,已经有几个人冲到了营门里面。
萧如薰心里着急,他知道,要是营门被攻破,整个宁夏卫就危险了。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号角声,紧接着,一队骑兵朝着这边冲了过来,为首的正是周尚文!
“哱拜!你敢谋反,找死!”周尚文大声喊道,率领骑兵朝着哱拜的士兵冲去。
哱拜的士兵没想到周尚文会突然出现,顿时慌了神。萧如薰见状,大喊一声:“兄弟们,援军来了!杀啊!”
士兵们士气大振,纷纷挥舞着武器,朝着哱拜的士兵反击。哱拜见势不妙,知道再打下去肯定会吃亏,赶紧下令:“撤!快撤!”
哱拜的士兵纷纷转身,朝着营地外跑去。周尚文和萧如薰率领士兵,在后面紧紧追赶。哱拜一路狂奔,直到跑出宁夏卫的范围,才停下脚步。他看着宁夏卫的方向,咬牙切齿地说:“萧如薰!周尚文!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回到营里,士兵们开始清理战场。地上到处都是尸体和血迹,受伤的士兵躺在地上,疼得哼哼唧唧。萧如薰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只是一场小规模的战斗,就伤亡了这么多人,要是哱拜再次举兵,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死去。
周尚文走到萧如薰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如薰,这次多亏了你,不然营门就被攻破了。”
萧如薰摇摇头:“周大人,这只是暂时的胜利。哱拜肯定还会再来的,咱们得尽快整顿军纪,提升士兵的战斗力,不然下次就没这么幸运了。”
周尚文点点头:“你说得对。我已经下令,把那些克扣军粮、贪赃枉法的将官都抓起来了,接下来,就该好好整顿军纪了。只是,整顿军纪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还得靠你多费心。”
萧如薰拱手说道:“周大人放心,我一定尽力。”
接下来的几天,萧如薰开始着手整顿军纪。他首先做的,就是把被克扣的军粮和军饷补发下去。当士兵们拿到足额的粮食和银子时,个个都激动得热泪盈眶,纷纷表示愿意跟着萧如薰打仗。
然后,萧如薰又开始整顿武器装备。他把营里的武器都集中起来,能用的修补一下,不能用的就淘汰掉。同时,他还让人去铁匠铺,打造了一批新的刀枪和弓箭,分发给士兵们。
最后,萧如薰开始训练士兵。他每天都亲自带着士兵们操练,从基本的队列训练,到刀枪剑戟的使用,再到阵法的演练,都教得非常仔细。士兵们之前因为吃不饱、穿不暖,没心思训练,现在有了足够的粮食和武器,又看到萧如薰这么认真,个个都卯足了劲,训练得非常刻苦。
李小二的肩膀好了之后,也跟着一起训练。他学得很认真,进步很快,萧如薰看在眼里,心里很是欣慰。
这天,萧如薰正在带着士兵们操练阵法,周尚文走了过来。他看着训练有素的士兵们,满意地点点头:“如薰,你果然有本事,才几天时间,士兵们就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萧如薰笑着说:“这都是兄弟们努力的结果。只要咱们上下一心,就没有打不赢的仗。”
周尚文点点头,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对了,如薰,我刚收到消息,哱拜已经联系了蒙古的几个部落,准备联合起来,再次攻打宁夏卫。而且,他还从蒙古买了不少战马和兵器,看样子这次是来势汹汹。”
萧如薰心里一沉,看来一场大战是躲不过去了。他看着正在操练的士兵们,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周大人放心,咱们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管哱拜带多少人来,咱们都能守住宁夏卫!”
周尚文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萧如薰看着周尚文的背影,又看了看正在刻苦训练的士兵们,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守住宁夏卫,不让哱拜的阴谋得逞,为大明,也为这些信任他的士兵们,拼一个光明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