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反问了一句：“所以我必须要去一趟是么，您怀疑里面存在贿选？”
“的确是这样，老山县这个地方，宗族势力是有的。水沙乡有六姓祠，石碑镇未必没有相应的情况。就连咱们县城里面，不也挖出一些婆罗门么。”
黄水兴说到这些的时候，面带嘲讽，“既然让我到这里来，有些风气必须要杀一杀。总不能以后出大问题的时候，我还被后人骂。”
从黄水兴所说的问题来看，石碑镇的确值得一去。借着考察干部的名义，也用不了太多的时间。
“只是让我带队单独考察石碑镇，其他乡镇要不要派人过去，如果都去查，只怕是部门人手不够。我能否从别的地方，抽调人选。”
要说去乡镇调查，李默之前在水沙乡那一次，是相当的生猛。不过之所以能够取得那样的结果，离不开团队的帮忙。
尤其是上一次调查组，在李默的激发之下，像是纪委的孙胜还有应急管理局的侯黄宇，表现都是非常的亮眼。
调查组得到省委表扬之后，他们也都解决了提拔的问题。如果能够把他们再凝聚起来，李默觉得这一次去石碑镇的胜算会更高。
黄水兴却摆了摆手：“只是抽查而已，不用搞得兴师动众。你几个人去趟石碑镇就行了，真要是查不出什么，要是有什么事情，我来担这个责任。”
不能带组，只是搞几个内部人一起，李默觉得这难度就变大了。
李默不好说什么，最后同意了下来。
从黄水兴办公室出来，李默这一次没有丝毫顾虑，直接去了卫香的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之后，卫香正在和联络员说话，看到李默进来之后，联络员赶忙就离开了。
李默坐在会客的沙发上，脸上始终是沉重之色。
“怎么回事，难得看你这个表情。黄老大，又给你安排了什么任务。”
卫香看到李默没精打采的，只得温声问道。
李默将黄水兴交代自己的任务说了，说完之后，他这才表达了自己的担心：“我现在担心还是新能源产业园，之前让方氏集团请了专家过来，也没有查出一个所以然。”
这件事卫香是知道的，而且也是她负责安排的。人是李默找来的，卫香则是找人以招商引资的名义，在新能源产业园待了几天。
最后结果就是，专家并没有查出什么。
卫香也是凝重的说道：“专家查不出来，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产业园没有排污的可能，二是时间太短，又没有权限，所以根本无法查出破绽。”
李默看着卫香：“你偏向哪一种？”
卫香犹豫了半晌，方才如实说道：“我偏向第二种，因为污染是真实存在的。产业园的可能性是很大的，但是到现在又没有一个严格的调查。我感觉是有人在掩盖什么，让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卫香作为老山县二把手，就连她都感觉，有人在搞小动作，这就不免让人深思了。
李默沉吟着：“现在突然又要让我去石碑镇，我感觉，黄老大的意思就是要把我调开。我也找市委李部长问了，近期内并没有传出黄水兴要提的消息。按说提人的话，不要通过她么？”
卫香反问一句：“万一是去省里呢？”
李默只觉得豁然开朗，别看他一路走来，感觉认识的大人物一个接一个的。等到黄水兴这个位置，那么他有机会认识大人物的渠道就更多了。
毕竟到了县一把的位置，有的是机缘。甚至你自己不去找机缘，机缘都要反过来找你了。
真要是得到哪位省领导的好感，从县里面直接提拔到哪个省级单位，也不是没可能得。黄水兴本就是专业领导，找一个好口子再待个几年，解决了副厅之后，可以再度调回来。
到时候要基层经历也有基层经历，要省级的视野又有了更高的视野。
卫香说着却又露出疑惑的表情：“但是我感觉咱们黄老大，不是这么没品的人。毕竟环保的事情，不亚于一个地雷。就算他能够压过现在，他凭什么会认为，当引爆的时候，他就能安然无恙呢？”
这一点也是李默感到不能理解的，这里面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除非是黄水兴这么做，根本就不是为了自己。
李默想到这里，第一次感觉整个老山县云山雾绕的。
卫香安慰道：“你现在有所困惑，那也是很正常的。以前的你就是一名闯将，只要负责往前闯就行了。到了现在这个位置，那就要想办法了解的更多，这样也好准备得更多。而且别认为我们现在就是棋手，棋手之外还有棋手。
咱们这块棋盘，只不过巨大棋盘上的一部分。我们坐着你来我往，就算是小棋盘上获胜了，别人一只手就能把我们的棋盘给掀了。”
李默也承认，卫香说得对：“听你这么说，新能源产业园没有查出事情，那我就要去石碑镇了。毕竟说起来，石碑镇的事情，更加契合我现在的身份。”
“的确如此，如果你贸然插手，很有可能反而惹祸上身。但是你去石碑镇，这也是一个挑战。我听你说石碑镇的周会，他的确是存在问题的。不过人家既然敢暴露出来，肯定是做好了万全之策。
别看一些通报寥寥几笔，好像别人去调查，一查一个准。你也参加过调查组，知道其中的艰辛。黄老大又不给你跨部门调人的权利，想要把石碑镇查个水落石出，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李默沉着脸：“我怕就算想要查个水落石出，也要花费很长的时间。真要是耽误的时间太长，这边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了。你现在怕是也不好动，郭凯那边，恐怕巴不得出事。”
这就是老山县的困境，没有一个人好动。而能出手的黄水兴，也不知道是没睡醒，还是真的在放水。
卫香突然说道：“既然不能指望跨部门调人，不如找个捷径，晚上我带你去找捷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