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
刘青山本想自己收拾,可宫雪却非要拉着他一起。
“不行~”
她带着几分酒后的任性,固执地摇着头,“你做了饭,就该我洗碗。”
“那哪儿行?”
刘青山笑着,从她手中夺过碗筷,“你的手是拿话筒的,怎么能让你洗碗?你去看电视吧。”
“我不要!”
“乖~听话,我很快就洗完了。”
“嗯~~不要不要~~”
“……”
两人推搡了半天,最终,还是刘青山妥协了。
“好好好,怕了你了。”
他无奈地笑道,“那……咱们一起。”
于是,
两人就一起挤进了那个本就狭小,此刻更是堆满了碗碟的水池边。
这个姿势实在是太“亲密”了。
刘青山个子高,站在前面,几乎就把宫雪大半个身子挡在了自己和水池中间,两人几乎是前胸贴后背。
“我来洗,你来冲,这样快一点。”刘青山主动接过了满是油污的碗,打开了热水。
这个年代的热水器远没有后世方便,但水龙头里流出的温水,还是在微凉的午后腾起了一阵阵白雾,混杂着洗洁精特有的清香。
刘青山负责用热水和洗洁精,将那些油腻的碗筷洗净。
他干活很利索,骨节分明的大手握着碗,搓得“嘎吱”作响。
宫雪就站在他身侧,空间太小,她只能微微侧着身,接刘青山洗好的碗,在另一股清水流下,将上面的泡沫一遍一遍地冲洗干净。
两人肩并着肩,胳膊肘不时地就会撞在一起。
起初,
每一次触碰,宫雪的身子都会微微一僵,然后不着痕迹地想挪开一点。但刘青山似乎“毫无察觉”,他每次洗刷一个大盘子时,手肘的动作幅度都很大,总能“不经意”地撞到她的手臂。
撞的次数多了,宫雪也就不再躲闪,只是任由那份隔着衣料属于他的体温传递过来。
厨房里一时间,只剩下“哗哗”的水声和碗碟碰撞的“叮当”声,气氛安静,却不尴尬,反而有一种奇异的温馨在发酵。
忽然,刘青山停下了动作。
“怎么了?”宫雪正低头冲洗一个汤勺,随口问道。
“别动。”刘青山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笑意。
宫雪不解地抬头,刚一抬头,一个沾满了白色泡沫的食指就轻盈地点在了她的鼻尖上。
“呀!”宫雪一惊,下意识地往后仰。
“哈哈哈!”
刘青山看着她那花猫似的脸,得意地大笑起来,“看你刚才太严肃了,给你点缀一下。”
宫雪一抹鼻子,满手的泡沫。
她又好气又好笑地瞪着这个“始作俑者”,威胁似地扬了扬自己那双湿漉漉、还沾着泡沫的手,“刘青山!你找打是不是!”
“我错了,我错了……”刘青山嘴上求饶,脸上的笑意却更浓了。
宫雪看着他那副得意的样子,眼珠一转。
她没有用泡沫手,而是趁着刘青山转身放碗的瞬间,猛地将那只刚刚在冰凉的清水里浸泡过、湿漉漉的小手,闪电般地探向了他那因为干活而微微发热的后脖颈!
“嘶——!!”
那刺骨的冰凉和滚烫的皮肤一接触,刘青山被激得猛一哆嗦,整个人都“跳”了起来,水花溅得到处都是。
“哎呀!你!你谋杀亲夫啊!”他夸张地大喊,那句“亲夫”说得是又急又响。
宫雪也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先是被他那句“谋杀亲夫”羞得满脸通红,但看到他那狼狈的样子,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赶紧收回手,却不肯认输,佯装生气地跺了跺脚,用手背捶了他一下,娇嗔道:“哼!谁让你先欺负我的!活该!”
“我哪有欺负你,我那是……”刘青山揉着脖子,也笑得不行。
那充满了欢声笑语的打闹声,和那“哗哗”的流水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午后的宁静。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将两人和满池的泡沫都镀上了一层金边。
这,就是“家”的交响乐。
洗完碗,
两人都累得不轻,也笑得不轻。
客厅的阳台上,冬日的阳光,依旧是那样的明媚与温暖,透过玻璃窗洒在地板上,形成了一片暖洋洋的金色光斑。
宫雪被那酒劲一冲,只觉得一阵困意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
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那双迷离的醉眼里,泛起了一层淡淡水雾。
“我……我有点累了。”她用带着浓浓鼻音的软糯声音,咕哝道。
她看了一眼客厅书架上那排得整整齐齐的书籍,又看了看阳台那张看起来就无比舒服的躺椅,
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个念头。
“我们看会儿书,休息一下,好不好?”
刘青山看着她那副慵懒娇憨如同小猫般的模样,心中充满了爱怜,又怎会拒绝这个提议?
“好。”
他笑着将那张宽大的躺椅,搬到了阳台上那片光线最好的地方。
他先是自己坐了下去,然后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来。”
宫雪的脸,又是一红。
但这一次,她没有犹豫,也没有害羞。
她顺从地像一只找到了温暖巢穴的猫咪,爬上了躺椅,钻进了他的怀里,然后调整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将自己的后背,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他那坚实而又滚烫的胸膛上。
刘青山满足地叹息一声,伸出双臂将她整个人都紧紧地圈在了自己的怀中,又拉过一条薄薄的毯子,盖在了两人的身上。
“看什么?”他将下巴,轻轻地搁在她的发顶上,那声音充满了磁性。
宫雪那双迷离的眼睛,在书架上,缓缓地扫视着。
最终,
她的目光定格在了那本,她最熟悉也最喜爱的书上。
她伸出纤纤玉指,指了指。
“……那个。”
刘青山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不由得笑了。
他伸长手臂,将那本封面简洁的《一代人》诗集,抽了出来,放到了她的手中。
“又看这个?”
他故作不满地,在她耳边,低声嘀咕,“你都快能背下来了吧?不腻啊?”
“不腻。”
宫雪将书本翻开,那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和一丝深深的眷恋,“你的诗……一辈子,都看不腻。”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客厅里,陷入了一片温暖的静谧。
只有窗外,那偶尔传来有些遥远独属于燕京城的喧嚣声,和宫雪那“沙啦、沙啦”极其轻柔的翻书声。
宫雪一页一页,慢慢地翻着。
刘青山也就那样,安静地抱着她,陪她慢慢看着。
阳光,暖暖地洒在两人的身上,将他们的影子,在实木地板上拉成了一个……再也无法分割很亲密整体。
可渐渐地……渐渐地……
刘青山那双原本还聚焦在书页上的深邃眼眸,开始变得……有些飘忽。
他的思绪,如同不受控制的野马,从那些他早已烂熟于心的诗句上,飘了出去,飘向了……一个更加遥远,也更加现实的地方。
‘她明天就要走了。’
‘合约,也签了。’
‘S级合约、资源、推广……这些,都是宝丽金和黄伯涛该操心的事情。’
‘那我……’
‘还能再为她做些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了宫雪那张安详满足沐浴在阳光下的绝美侧脸上。
‘歌!’
‘她那样的声音,那样的天赋,绝不能被浪费!’
‘黄伯涛虽然精明,但他的思路太老了。他脑子里只有郑丽君,他一定会试图把小雪打造成……下一个郑丽君。’
‘可她,不是。’
‘她那股子清冷,那股子仙气,那股子冰与火的碰撞……’
‘她是……王非。’
‘不,她甚至……比王非,还要更具可塑性。’
‘所以,第一张专辑……’
‘至关重要!’
‘它必须,一炮而红!’
‘它必须,一出手,就奠定她那独一无二、不食人间烟火的……天后地位!’
‘那么……’
‘第一张专辑的主打歌,到底,该用哪一首?’
‘用哪些歌,才最合适?’
刘青山的脑子在这一刻,开始疯狂运转起来……
他需要的不是一首歌,而是一张专辑。
一张足以让一个新人一步登天、直接“封神”的出道专辑。
无数经典的旋律在他的脑海中汇聚、碰撞、组合。
‘《传奇》?’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空灵、飘渺、直击灵魂。这首歌,必须有!它能完美展现她声音中最“仙”、最不食人间烟火的那一面。’
‘《至少还有你》?’
‘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
‘温暖、感人、传唱度无敌!这首歌是用来打通所有年龄层听众的,是“国民情歌”的底子!这首,也要有!’
‘《千千阙歌》?’
‘来日纵是千千阙歌,飘于远方我路上……’
‘大气、经典、情感饱满。一首粤语歌,足以让她直接奠定在九龙乐坛的地位!’
‘《因为爱情》?’
‘给你一张过去的cd,听听那时我们的爱情……’
‘这也是一首永恒经典!’
刘青山的目光柔和下来,这首歌意义非凡,可以先留着,作为未来某个特殊时机……或者,作为这张专辑里最惊喜的“彩蛋”!
这些歌,每一首单独拿出来,都是“王炸”!
但……还不够。
第一张专辑,必须有一首“灵魂”。
一首能定义她、能撑起整张专辑“格调”的主打歌。
这首歌,不能太飘,不能太暖,也不能太烈。
它必须是……
忽然,一个旋律在他心中浮起。
‘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这个念头一升起,刘青山的心,就猛地一跳!
‘对!’
‘就是它!’
‘红豆!!’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这个绝色佳人,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这首歌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啊!’
‘这首歌……它的意境太深了!’
刘青山只觉得浑身的热血都在上涌。
它不是那种肤浅的“我爱你”,它唱的是一种“等待”,一种“相思”,一种对时间流逝和感情沉淀的感悟!
它空灵,但不飘渺;它伤感,但不狗血;它高级,但又无比“抓人”!
别人的新人出道,是“小荷才露尖尖角”,她有这么好的声音,有这么深的情感,她完全撑得起这首歌的“厚度”!
她一出道,就要是“满园春色关不住”!
用《红豆》做主打,用《传奇》和《至少还有你》做双面推广,再辅以《千千阙歌》、《因为爱情》……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瞬间迸发出了一股无比灼热的光芒。
这张专辑,注定会……
名垂青史!!
刘青山沉浸在自己那关于未来的宏大蓝图里,完全没有注意到怀中的人儿,不知何时,已经翻到了书的最后一页。
她满足地发出了一声如同小猫般慵懒的轻吟,然后,她转过身,将那张滚烫的俏脸,埋进了他那坚实的胸膛,如同一个找到了最安全港湾的孩子,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她的嘴角,带着一抹充满幸福的甜蜜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