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玩意儿比我在江城见过的的确良软和十倍。”
谢方圆扶了扶眼镜,指腹反复摩挲着被面花纹,眼睛笑成了一条线:
“盈盈,你太破费了。”
“跟我还客气呢,我就是遗憾不能参加你们的婚礼,跑了三趟百货公司,托人从仓库里匀出来的。说起来,这龙凤的金线用的是老法子,越洗越亮堂。\"
任长征突然伸手比画:
“等新房收拾好了,把这被面往大红棉被上一罩,保准来的人都得眼红!”
话音未落,谢方媛已经轻轻拍了下他胳膊,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织锦边缘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晃,映照着每个人含着笑意的眼睛。
收起被面,谢方圆突然红了眼眶,直觉告诉她秦盈出远门有些不寻常:
“盈盈,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和傅团长……”
“没事,只是出趟远门,时间久一些,记得照顾好自己。”
秦盈匆匆抱了抱她,压下心头的难过,又交代道:
“还有关键的,‘少进快换,现金为王’,遇到砍价特别狠、总挑毛病的顾客,别心软降价。要是有人非要赊账,宁可少赚也别松口——钱落袋才稳妥。”
她深吸一口气:
“我不在的日子,你们要好好的。”
任长征挠挠头:
“盈盈,你这说的……感觉你去了不回来了似的。”
秦盈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牵强一笑:
“怎么会……等我回来……”
夕阳将他们几人的身影拉得很长,等秦盈消失在街角。
谢方圆攥着笔记本站在原地,总觉得秦盈今天说的话有些奇怪。
她翻开手里的笔记本,里边记录着怎么经营店铺,比如,遇到同行竞争怎么办,积压货品怎么办,怎样利益最大化囤货……
可她要是还回来,为什么非要现在告诉他们这些?
任长征接过她手里的笔记本,看到里边的内容,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
“盈盈真的是经商的料子,懂得还多,我们跟她合作,还真是少走了很多弯路。”
谢方圆点点头,甩掉脑袋里不好的想法,应该只是出趟远门,毕竟她还在读书,还有工作,还在跟他们合作,她不会不回来。
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秦盈回到家属院的时候,天色刚刚暗下来,走到大院的操场边,看到魏卓澜在跟傅寒婷说话。
还未走到跟前,就看到傅寒婷已经离开了。
魏卓澜也在朝着他姨妈家的方向走。
她放慢了脚步,心里想着要不要这个时候跟他道别。
看现在的情形,魏卓澜和傅寒婷的关系正在稳步发展,或者她没必要再去多嘴了,等她离开,一切就会回归正常。
她手里把玩着玉佩,深深吸了口气,绕过操场,避开他的方向,可没走几步,就看到魏卓澜朝着她走过来。
她皱了皱眉头,脚步顿了顿,还是迎头走了过去。
“魏老师,很巧!”
“不巧,我在等你!”
魏卓澜淡淡地笑着,眼眸深邃地看着她,带着丝掠夺的意味。
秦盈心头猛然一紧:
“魏老师……找我有事?”
结论下早了,她在心里顿时就把刚刚的那些猜测全部推翻了。
魏卓澜向前一步,快速凑近她耳边,嘴唇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耳廓:
“可惜了……傅寒洲竟然没死!”
秦盈猛地后退半步,看他勾唇一笑,眼里带着偏执和得意的光芒。
顿时心头火起,斥责道:
“魏老师!你太过分了!”
“生气了?我只是告诉你我的真实想法,他应该死的,那样你就是我的,他不死,我还得再费些功夫,秦盈,我不会放手!”
他又逼近一步,死死地盯着秦盈:
“你明明知道……”
“明明知道你跟寒婷在处对象,心里想的却是我?”
秦盈被逼着后退,转身就想离开,手腕却突然被他抓住。
被他这冒昧的举动吓了一跳,她用拿着玉佩的手去掰他的手,玉佩锋利的边缘同时划破他们两人的手,鲜血滴落在玉佩上,沿着玉佩的纹路蔓延。
不知是不是错觉,秦盈感觉手里玉佩比刚刚热了一些,仿佛还有一道暗红的丝线缠绕在魏卓澜的手腕上。
可再一看,魏卓澜的手腕上什么也没有。
她来不及细想,压低声音怒斥他:
“放手,这里是军属大院!”
“听我把话说完,我就放手,不然,我不介意,一直拉着你。”
“你……你放手!”
秦盈四下打量着,压低声音,语气有些着急。
看她一脸紧张的样子,魏卓澜好整以暇的松开手,眼里带着得逞的笑:
“你竟然不惜一切代价救他!?这让我很生气,可就算这样,你这样出其不意,还是让我爱的发狂……”
他微微倾身,凑到她面前,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秦盈偏开头,语气冷淡: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跟寒婷处对象?她是个好姑娘,你别害她!”
魏卓澜直起身,一副你明知故问的样子:
“为什么?你不知道为什么?相亲的第一天我就告诉你了,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秦盈微微侧头怒视着他:
“魏老师,你是令人敬爱的老师,不是伪君子!”
魏卓澜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阴鸷和执拗,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为了你,我可以不择手段,秦盈,这是你欠我的……”
“魏卓澜,你何必呢?你盯着的不过只是橱窗里的玻璃花……”
她忽然放轻了声音,转而又垂眸深吸口气,耐着性子继续说道:
“却看不见捧着真花站在面前的人。攥得太紧的东西,迟早要碎在手里。”
“我不在乎。”
他向前半步,中山装下的胸膛剧烈起伏:
“只要是你,碎了我也愿意捡。”
秦盈的表情有些僵硬,风卷起她鬓角碎发,露出眼底一丝怆然。
“魏老师,你有没有想过……你执着的,或许从头到尾,都只是个故事里的影子?”
她望着远处晾衣绳上翻飞的蓝白床单,声音轻得像要散在风里。
“等有一天故事落幕,你捧着一地残页,不仅会灼伤自己,还会……”
她收回视线,落在魏卓澜脸上,语气轻淡:
“让守在你身边的人,也落得满身伤痕。”
魏卓澜突然抓住她肩膀,力气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
“我不信!你明明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