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茉！你来动手！”
沈茉指着自己：“我？”
“就是你，自从病好之后，我的手就没啥力气，直哆嗦，切不准，但眼睛没瞎，脑子没糊涂，我告诉你每一步怎么做，你敢不敢？”
看着炕上疼得几乎昏厥的小婷，沈茉想起之前给动物动手术，有几次也给人做过手术，只不过都是小手术。
她咬了咬牙：“我敢！”
“好！”老包点点头，“按住小婷上半身！香香，立刻烧开水！把所有能煮的东西都煮一遍消毒！沈茉洗手，用那烈酒泡手！快！”
包香用最快的速度烧开一大锅水，将能找到的布巾、甚至几把木勺子都丢进去煮。
沈茉则是，指甲缝都不放过，最后将双手浸泡在陆青阳兑换出的高浓度医用酒精里，刺鼻的味道让她精神高度集中。
陆青阳已经根据老包的指示，将急救包里的东西一一取出放在旁边用开水烫过的木板上：
闪着寒光的手术刀片和刀柄、细小的缝合针线、持针器、组织镊、止血钳、碘伏、大卷无菌纱布、脱脂棉球、注射器、以及最重要的，盐酸利多卡因注射液和注射用头孢曲松钠。
沈茉泡好手，深吸一口气，走到炕边。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沉静下来。
老包看着这些先进的工具，甚至有些都不认识：“青阳，这些工具你知道咋用吗？”
沈茉张口：“我知道，我之前在书里面看过。”
老包叹气：“那就更应该你来动手了。”
沈茉的手微微颤抖着，但动作异常专注和小心。
她拿起注射器，抽取了透明的利多卡因，一点点将麻药注射到预定切开位置的皮内和皮下组织。
她的指尖能感觉到皮肤和组织的细微变化，全神贯注。
“小婷，忍一忍，马上就好。”沈茉一边注射，一边低声安抚妹妹。
随着麻药起效，小婷紧绷的身体果然稍微放松了一些，虽然还是疼，但尖锐感减轻了。
沈茉放下注射器，拿起手术刀柄，装上锋利的11号尖刀片。
刀锋反射着窗外透进来的光，寒意逼人。
她的手心全是汗，但握刀的手指却异常稳定。
这一刻，她仿佛剥离了所有杂念，眼中只有那个需要被切开的小小区域。
沈茉屏住呼吸，手腕沉稳地落下！
锋利的刀尖划开皮肤，一股细微的血珠渗了出来。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刀刃切开组织的触感，奇异而真实。
出血很少，她立刻用消毒棉球轻轻按压止血。
用镊子和止血钳小心地分开组织，动作虽然生涩但足够谨慎。
当腹膜被打开一个小口时，一股带着腥臭味的淡黄色脓液瞬间涌了出来！
沈茉立刻用简易手动吸引器吸走脓液，在老包的指引下扩大切口，终于看到了那根肿胀发黑，尖端甚至有穿孔迹象的阑尾！
当沈茉终于完成阑尾切除、残端包埋，并按照老包指示清点器械无误后，开始逐层缝合时，她才感觉到自己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手臂因为长时间的精细操作而微微颤抖。
但她咬着牙，用兑换来的最细缝合线，一针一线，仔细地缝合着腹膜、肌层、皮下组织和皮肤。
当最后一针缝完，沈茉剪断线头，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般，眼前阵阵发黑，差点站立不稳。
“好！好孩子！干得好！”老包的声音沙哑，他拍了拍沈茉的肩膀，眼中充满了欣慰，“你救了你小婷！”
随后他们给小婷做了个皮试验，这才用上了头孢。
那些书！那些陆青阳给她的、被她起初觉得名字古怪、内容离奇的“医书”！
这才意识到路青阳给她的那些书，到底有多么超前，多么有用，还有这些工具……
还好她之前一直有给动物操作的经验，换做别人……
沈茉也不敢细想了，只是充满感激的看向陆青阳。
要是没有他那些东西的帮助，恐怕一个小小的阑尾炎也会要了人的命。
她下意识地想扶住门框，手却软绵绵地使不上力，身体不受控制地向旁边栽倒！
“小茉！”陆青阳刚把最后一点灰烬踩灭，眼角余光瞥见沈茉软倒的身影，吓得魂飞魄散！
他一个箭步冲过去，在沈茉即将撞到冰冷地面的瞬间，险之又险地将人捞进了怀里。
老包凝神诊脉，三根手指稳稳地压在沈茉的寸关尺上。
他的眉头起初紧紧锁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陆青阳只觉得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脑子里闪过无数可怕的念头：手术累脱力了？感染了？还是刚才精神高度紧张引发了什么急症？
“师父？”陆青阳的声音干涩发紧：“她这是怎么了？”
老包收回手，捋了捋稀疏的胡子，看着陆青阳那副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甚至还带着点促狭。
他清了清嗓子，故意拖长了调子：
“急什么？你小子，这是好事儿啊！”
“好事？”陆青阳懵了，完全跟不上老包的思路。
人都晕倒了，脸色白得像纸，这能是什么好事？
“当然是大好事！”老包中气十足，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喜气，他伸出手指，点了点陆青阳，又点了点炕上悠悠转醒、眼神还有些迷茫的沈茉，声音洪亮地宣布：
“恭喜你啊，傻小子！你媳妇儿这可不是病！她这是——有喜了！你要当爹了！”
“……”
空气仿佛凝固了。
“真的假的？”
“没错！”老包笑得见牙不见眼，心情大好，“脉象滑利，如珠走盘，典型的喜脉！虽然日子还浅，但这脉象错不了！怪不得刚才累脱力晕倒，这又是担惊受怕又是高度紧张做手术的，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何况是有了身子的人！”
陆青阳从刚开始的震惊，渐渐的缓过神来。
孩子……这个一直以来离他还很远的词语，如今真的出现在他面前。
“太好了。”
“行了行了，别傻乐了！”
老包虽然也高兴，但看陆青阳那副恨不得昭告天下的样子，赶紧泼点冷水：
“月份还浅着呢！前三个月最是要紧！小茉今天又累又吓，动了胎气才会晕倒！从今天起，你给我仔细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