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绥城外。某个人迹罕至的角落。
一处荒废的坟茔孤零零地立在野地里,野草长得比人还高,墓碑上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不知多久没人来祭扫过了。
此刻,孟清流带着飞星、明月,拎着许多东西,出现在坟前。
他看着满目的荒凉,眸子有些通红,甚至胸口也隐隐作痛。
“呵呵,你既然从我手里抢走了她,为何却不珍惜她?”
他对着那座孤坟低语,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
“她的坟已经荒成这样,你人呢?”
“当初……我为权势远走京城,如今看来,真是一场笑话。”
他没再出声,弯下腰,将坟头那些荒草,一根一根地拔除。
明月见状,上前一步想帮忙。
“明月,我自己来。”
孟清流沉声道:“这么久没来看她了,该我动手。”
明月和飞星便退后几步,安静地立在一旁,有些心疼的看着孟清流。
许久,孟清流才将坟前清理出一片干净的空地。
他取出几束兰花与菊花,整齐地插在坟前,又将几碟干果蜜饯和一壶酒摆放好。
“呵呵,师妹,这是你喜欢的兰花,还有菊花。”
“这是你生平最爱喝的荷花酒。”
“这些,也是你以前最喜欢吃的糖果蜜饯。”
“以前我无法离开京城,今日总算能看你了!”
“不过,两三日内,我就离开绥城了!”
“此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了。”
他对着孤坟絮絮说了许久,才略带不舍的缓缓起身,带着明月和飞星转身离开。
走出一段路,明月才轻声问:“主子,此间事了,我们是回京城吗?”
孟清流脚步未停,只是淡淡笑了笑,道:“明天,去青牛镇。”
“青牛镇?”明月不解。
“呵呵,去见一见李清馨。”
孟清流离开后的半个时辰,一辆马车便急匆匆地驶来,骤然停在了坟前。
裴青临从车上跃下,看着眼前这一幕,眉头紧锁。
车里传来裴氏温和的声音:“青临,到地方了吗?”
裴青临回头,脸上带着困惑:“娘,您看,咱们是不是走错了?”
“别急,等娘出来看看。”裴氏的声音含着笑意。
紧接着,小蛮清脆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娘,您干嘛要拔墓碑呀?”
裴氏笑呵呵道:“以前,我为掩人耳目,只能任由柳长卿给我立这么一座假坟。如今他死了,我也给他安葬了,身份也恢复了,这坟墓自然留不得。”
小蛮点点头:“也是。娘,咱们快把墓碑拔了,我好回青牛镇。好几天没见着馨儿姐姐了。”
裴氏打趣道:“只怕你想的是另有其人吧?”
“娘!”
说笑间,车帘掀开,裴氏和小蛮一前一后地走了下来。
可当裴氏看到眼前的景象时,脸上的笑意凝固了。
本该荒草丛生的坟头,此刻竟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连那块墓碑都被擦拭过,字迹虽模糊,却没了尘土。
坟前,还插着新鲜的菊花与兰花,摆着几碟精致的糕点。
裴氏蹙眉:“难道真的走错了?”
小蛮也凑上前:“娘,这坟明显刚有人祭拜过,肯定不对。”
裴氏的目光忽然一凝,落在墓碑一角,那里有一道清晰的裂痕。
她眉头皱得更深了:“没错,就是柳长卿给我立的那座坟。这裂痕,还是当年青临你生气,一脚踹出来的。”
裴青临仔细看了看,确认道:“不错,就是这里。可……会是谁来祭拜?”
裴氏的目光落在那些供品上。
“这是菊花,这是兰花,都是我喜欢的花。”
“这荷花酒,也是我最喜欢的酒。”
“这几样糕点,是我从前最爱吃的。”
她怔怔地看着坟前的一切,有些不知所措。
到底是什么人,还记挂着祭奠一个“死去”的她?
这里有她最喜欢的花,最喜欢的酒,甚至连她偏爱的点心都分毫不差。
裴青临沉吟道:“娘,会不会是您的旧友?”
裴氏摇了摇头,眼神有些茫然:“我哪里还有什么朋友。”
她想了一圈,也想不出任何头绪,最后只化作一声轻叹。
小蛮眨了眨眼,笑嘻嘻地猜测:“会不会是……以前喜欢娘亲的人呀?”
“胡说。”
裴氏嗔了她一句:“哪里有?”
裴青临问:“那娘,这墓碑还拔吗?”
“拔了吧。”
裴氏叹了一口气:“我如今活得好好的,又无须掩饰身份!留着这座坟,倒好似我真的死了一样,不吉利。”
裴青临点头,走上前,用力一拔,便将那块石碑从土里拔了出来,搁置在一旁。
做完这一切,裴氏的目光却还停留在那几样供品上,有些出神。
“到底是谁呢!竟然还记得我喜欢这些……”
“娘,完事了。”裴青临轻声道。
裴氏回过神:“嗯,咱们回青牛镇吧。这柳府,虽说住了十几年,于我而言却是个囚笼,不想再待了。”
裴青临道:“好。柳长卿的头七和后续诸事,都交由我来办妥。娘,咱们回青牛镇。”
裴氏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好,青临,咱们回吧。我忽然有些想馨儿了。”
一提起李清馨,裴青临眼底的冷峻化开些许暖意,随即笑道:“娘,我们这就回青牛镇。”
他眸子里闪过一丝期待,大概晚上,就能看到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