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房子,椭圆形办公室。
死寂。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压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总统先生脸色煞白,双手撑着巨大的办公桌,身体在微微颤抖。他面前的电报纸,像是来自地狱的判决书。
“……初步评估,爆炸当量,约等于一万五千吨tNt烈性炸药……第三舰队所有光学观测设备受损,通讯完全中断,雷达系统全部失灵……舰队目前处于失明、失聪状态……”
国务卿杜勒斯的声音干涩无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一万五千吨……”总统先生喃喃自语,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写满了荒谬和恐惧,“杜勒斯,你告诉我,我们最强的‘大满贯’航弹,当量是多少?”
“十吨,总统先生。”杜勒斯艰难地回答。
“十吨……一万五千吨……”
总统先生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这个数字,已经超出了他作为人类的理解范畴。那不是武器,那是神话里才会出现的东西。那是上帝用来毁灭索多玛的天火!
“鼹鼠……我们的王牌间谍……”总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歇斯底里,“他带回来的报告呢?奥本海默的分析呢?他们不是说,那个林好是个科学领域的白痴吗?不是说他的反应堆是个会把自己炸上天的垃圾设计吗?不是说他至少需要一年半才能凑够重水吗?!”
没有人能回答他。
格罗夫斯将军,那位“曼哈顿计划”的铁腕负责人,此刻像一尊石雕,呆立在原地。他的脑子里,只有汉斯·克莱因带回来的那份详尽的、逻辑严密的、充满了“科学依据”的虚假报告。
石墨反应堆的致命缺陷……重水提纯的瓶颈……
现在看来,那份报告不是情报,那是一份精心准备的、来自东方的、赤裸裸的……嘲讽!
他们以为自己在第五层,在俯瞰一个愚蠢的对手。可实际上,对手站在平流层,用看猴戏的眼神,看着他们在沾沾自喜。
“总统先生……”杜勒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我们必须立刻做出决断。”
“决断?什么决断?”总统猛地一拍桌子,咆哮道,“向他们宣战吗?!用我们那些在‘神罚’面前跟玩具一样的航母去吗?还是告诉全世界,我们被一个我们称之为‘黄祸’的土匪头子,当成傻子耍了整整半年?!”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了死寂。
是啊,怎么办?
最后的通牒,变成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话。气势汹汹的第三舰队,现在成了一群在太平洋上漂流的瞎子和聋子。
他们引以为傲的工业实力,军事霸权,在那个遮天蔽日的蘑菇云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我们……必须联系他。”最终,还是杜勒斯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屈辱,“立刻,马上。用最高级别的加密线路。在他们投下第二颗‘土豆’之前。”
“土豆……”总统咀嚼着这个词,脸上露出了极度复杂的表情。
曾几何知,这个词在他看来是那么的滑稽,代表着那个东方军阀的粗鄙和无知。
可现在,这个词,代表着人类所能掌握的、最终极的、毁灭性的力量。
……
柏林,土豆帝国皇宫。
李墨涵和王大彪,正唾沫横飞地向一群目瞪口呆的文武百官,描绘着刚才那场“神迹”。
“……只一瞬间呐!就那么一下!一个比太阳还亮的光球,轰的一声!整个岛就没了!海水都给煮开了锅!那浪头,比山还高!”王大彪挥舞着粗壮的胳膊,脸上的表情是混杂着崇拜与狂热的敬畏。
“元帅此言,虽形象,却未得其精髓。”李墨涵清了清嗓子,摇着那把画着土豆的羽扇,一脸高深莫测地补充道,“陛下此举,非为炫其武,实为彰其仁。此非武器,乃‘天罚权杖’!其光为‘裁决之光’,其声为‘警世之钟’!陛下是在告诉全世界,何为天命,何为王道!此乃‘盘古开天’之伟力,亦是‘女娲补天’之慈悲!一念可创世,一念可灭世!这才是我们土豆帝国,真正的立国之本啊!”
满朝文武听得如痴如醉,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原来如此”、“我悟了”的表情。他们看向皇位上那个年轻身影的眼神,已经不能用崇拜来形容,那近乎于仰望神明。
只有林好自己,坐在那张铺着虎皮、镶着金土豆的宝座上,心里一阵阵发虚。
盘古开天?女娲补天?
我就是想让他们别来烦我,让我好好种地啊!
他刚才在飞机上,是真的吓尿了。那玩意儿的威力,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把这玩意儿彻底封存起来,永远都不要再用。
可看着下面这群狂热的下属,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
他叹了口气,感觉心好累。
就在这时,通讯处长赵二狗连滚爬带地跑了进来,手里高举着一份电报。
“陛……陛下!天大的好消息!鹰酱国……鹰酱国发来最高等级加密电报!”
“哦?”李墨涵眉头一挑,“他们说什么?是准备投降了吗?”
赵二狗咽了口唾沫,用一种近乎梦呓的语气说道:“他们……他们请求……请求与陛……陛下进行紧急通话……商讨……商讨关于……关于构建‘永久和平与共同繁荣’的世界新秩序……”
话音落下,整个大殿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欢呼!
“陛下万岁!!”
“土豆帝国万岁!!”
王大彪更是激动地直接跪了下来,对着林好“梆梆梆”磕了三个响头,声泪俱下地吼道:“大帅!不!陛下!您真乃神人也!俺王大彪这辈子,就跟定您了!”
林好看着眼前这疯狂的一幕,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他扶着额头,无奈地挥了挥手。
“接进来吧。”
他已经放弃抵抗了。
这个世界,已经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