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区西翼的拘留所比想象的更阴森。走廊墙壁上布满可疑的褐色污渍，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腐朽的混合气味。我和苏媚借着伪装披风的掩护，小心避开稀少的守卫。
\"左转第三个门。\"苏媚的晶体眼在黑暗中闪着微光，\"热能扫描显示里面有一个人形生命体。\"
我的系统也检测到了熟悉的能量特征——确实是白灵！但状态很糟，生命体征微弱。我握紧新合成的战术匕首，示意苏媚解开门锁。
她的晶体手指变形为细丝，插入电子锁孔。几秒后，门锁\"咔哒\"一声打开。我们悄无声息地滑进门内——
眼前的景象让我胃部绞痛。白灵被锁在墙上的束缚带里，全身布满电击灼伤的痕迹，左腿以一个不正常的角度弯曲着。她低垂着头，狼耳无力地耷拉着，呼吸微弱到几乎看不见胸膛起伏。
\"白灵...\"我轻声呼唤，小心地解除束缚带。
她微微动了动，但没有醒来。苏媚快速扫描：\"多处骨折，内脏出血，严重脱水。需要立即医疗干预。\"
\"能移动她吗？\"
\"风险很大，但留在这里必死无疑。\"
我轻轻抱起白灵，她轻得像个布娃娃。曾经活力四射的狼女孩，现在只剩下一把骨头。愤怒如岩浆般在我胸口沸腾，但现在必须保持冷静。
\"最快撤离路线？\"
苏媚调出记忆中的地图：\"返回东侧围墙，那里守卫最少。但带着伤员...\"
\"总得试试。\"
我们刚踏出拘留室，远处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红光在走廊闪烁，广播里传来冰冷的机械声：
【入侵警报。西翼拘留区。所有安全人员立即响应。】
被发现了？怎么可能？我们明明避开了所有监控！
\"体温传感器！\"苏媚突然明白，\"他们检测到了白灵体温变化！\"
没时间懊恼了。我抱紧白灵，苏媚在前方开路。第一个拐角就撞上两名守卫，苏媚的晶体丝线瞬间刺入他们的颈部，两人无声倒地。
\"这边！\"她转向一条狭窄的维修通道。
通道低矮阴暗，我们弯腰前进。身后的追兵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人在大声呼叫增援。维修通道尽头是一扇通风井盖，苏媚暴力拆解，我们跌入下方管道。
\"能暂时阻挡他们。\"她封住井盖，晶体迅速增殖形成屏障，\"但最多五分钟。\"
管道系统错综复杂，我们只能凭感觉前进。白灵在我怀中发出微弱的呻吟，额头滚烫。系统显示她的生命体征进一步下降，必须尽快治疗。
\"前方有光亮！\"苏媚突然说。
爬出管道，我们竟来到了中央广场的边缘！那个圆形平台就在几十米外，七根水晶柱在警报红光中显得更加诡异。大部分守卫都去搜捕入侵者了，只剩下几个黑袍人守在平台旁。
\"穿过广场就是东墙。\"苏媚评估道，\"趁乱冲过去？\"
\"太冒险了。\"我看向平台，\"那些水晶柱...如果能破坏...\"
\"优先级是救白灵。\"苏媚罕见地表现出情感，\"她撑不了多久。\"
她是对的。我咬咬牙，正准备冲向围墙，系统突然检测到异常：
【检测到能量波动】
【位置：正下方】
【类型：未知】
【警告：生命体接近！】
脚下的地面突然震动！我们踉跄后退，眼睁睁看着混凝土地面隆起、裂开——一个巨大的金属蜘蛛状机械破土而出！它足有三米高，八条机械腿上装满了旋转的刀刃，中央\"身体\"是个透明的球形舱，里面漂浮着...一个大脑？
\"先知的地面防御单元。\"苏媚声音紧绷，\"生物机械混合体。极度危险。\"
机械蜘蛛的多个传感器同时锁定我们，特别是抱着白灵的我。它发出刺耳的电子音：
【检测到逃犯。回收程序启动。】
八条刀腿高速旋转，向我们冲来！苏媚推开我，晶体手臂变形为盾牌挡住第一击，但冲击力仍让她滑退数米。
\"跑！我来拖住它！\"
\"不行！你一个人——\"
\"这是命令！\"她厉声道，晶体身体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蓝光，\"保护好白灵和林清雪！\"
没有选择。我抱紧白灵，全力冲向围墙方向。身后传来激烈的打斗声，金属撕裂的尖啸和苏媚晶体破碎的脆响。我不敢回头，怕看到那个画面会让我失去逃跑的勇气。
围墙近在咫尺，但守卫已经发现了我。脉冲手枪能量耗尽，我只能靠匕首近战。第一颗子弹擦着我的耳朵飞过，第二发击中我的右腿！剧痛让我跪倒在地，但死死护住白灵。
就在守卫们举枪瞄准的瞬间，一道冰蓝光束从天而降，将他们瞬间冻成冰雕！我抬头看去——林清雪站在围墙上，冰蓝色长发在夜风中狂舞，眼中蓝光几乎刺破黑暗。
\"抓紧！\"她挥手甩下一道冰梯。
我单臂抱着白灵，忍痛爬上冰梯。刚到达墙顶，林清雪就一把扶住我：\"苏媚呢？\"
\"还在下面！那个机械怪物——\"
她二话不说就要跳下去救援，被我拦住：\"太危险了！先知的主力马上就到！\"
\"我们不能丢下她！\"
正争执间，围墙下的地面再次爆裂！金属蜘蛛冲了出来，但状态很糟——三条腿被斩断，球形舱也有裂纹。更令人惊讶的是，苏媚就挂在它底部，晶体手臂深深插入它的电路系统！
\"苏媚！\"林清雪立刻发动攻击，数十根冰锥精准射向蜘蛛的关节部位。
我也强忍腿伤，将匕首全力掷出，正中球形舱的裂缝！匕首上的合成能量引发连锁反应，蜘蛛浑身冒出电火花，最终轰然倒地。
苏媚从残骸中爬出，晶体部分碎裂严重，但人类部分似乎没受致命伤。林清雪用冰梯将她拉上来，我们不敢停留，立刻撤离。
返回安全屋的路程如同噩梦。我拖着中弹的腿，林清雪扶着晶体破碎的苏媚，还要小心保护昏迷的白灵。几次差点被巡逻队发现，全靠林清雪的冰雾掩护才脱险。
当安全屋的灯光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时，我的腿已经失去知觉，全凭意志力在移动。
\"快！唐小柔！\"林清雪推开门大喊。
唐小柔从里屋冲出来，看到我们的惨状倒吸一口冷气：\"天啊！放到床上！全部！\"
接下来的记忆很模糊。极度的疼痛和失血让我意识恍惚，只记得唐小柔忙碌的身影和手术器械的冷光。有人给我注射了什么，世界渐渐陷入黑暗...
...
我做了个漫长的梦。梦中，白灵在阳光下奔跑，苏媚的晶体身体完整如初，林清雪和小雨在花丛中欢笑。没有末日，没有先知，只有平静的生活。多希望永远不要醒来...
但剧痛还是将我拉回现实。睁开眼，是安全屋熟悉的天花板。左腿被固定在简易夹板中，伤口处理得很专业。旁边床上躺着白灵，她仍在昏迷，但脸色好了些。苏媚坐在角落，晶体部分用某种金属支架固定着，正在自我修复。
\"欢迎回到活人的世界。\"赵铁峰递来一杯水，\"你昏迷了两天。\"
\"两天？！\"我挣扎着坐起来，伤口立刻抗议，\"先知那边...？\"
\"广播又来了。\"他脸色阴沉，\"'净化程序'提前了。12小时后启动。\"
该死！我们的时间比想象的更少。我看向苏媚：\"情报？\"
她调出全息投影：\"第七区中央平台的七根水晶柱是关键。六根已激活，第七根等待'容器'。如果小雨被放上去...\"
\"仪式就会完成，门扉开启。\"我接过话，\"那些其他孩子呢？备用容器？\"
\"效率低下但可用。根据数据，成功率只有小雨的17%。\"
\"守卫力量？\"
\"至少三百名武装纯净者，五十个变异体，还有那些机械蜘蛛。\"她顿了顿，\"以及...陈枭还活着。\"
\"什么？！\"我差点打翻水杯，\"我亲眼看到他被——\"
\"先知有先进的医疗技术。他正在第七区养伤，但明天肯定会参战。\"
这简直是最糟的情况。我们损失惨重，敌人却几乎完好无损。正思索着，林清雪和小雨走了进来。
看到我醒了，小雨立刻跑过来，小心地碰了碰我的绷带：\"还痛吗？\"
\"好多了。\"我勉强笑笑，\"谢谢你关心。\"
林清雪站在床尾，眼中的蓝光比之前更明显了：\"我们需要决定。是战是逃。\"
\"没有选择。\"赵铁峰斩钉截铁，\"必须阻止他们！\"
\"怎么阻止？\"唐小柔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热汤，\"我们伤的伤，残的残，连走路都困难！\"
\"我有合成功能。\"我展示系统界面，\"可以制作更多武器。\"
\"不够。\"苏媚冷静分析，\"按当前战斗力计算，成功概率不足3%。\"
\"那就想办法提高概率！\"林清雪突然提高音量，\"而不是坐在这里算数字！\"
\"情绪解决不了问题。\"苏媚回敬，\"我们需要实际方案。\"
\"比如？\"
\"撤离。寻找其他幸存者基地。保留火种。\"
\"抛弃所有人？\"林清雪的声音危险地低沉下来，\"像老鼠一样逃跑？\"
\"理性选择。\"苏媚的晶体眼闪烁，\"小雨是最后的完整容器。保护她优先于一切。\"
\"用不着你告诉我怎么保护妹妹！\"
空气中的温度骤降，林清雪指尖凝结出冰晶。苏媚的晶体手臂也变形为武器形态。火药味浓得几乎能点燃。
\"够了！\"我厉声喝止，\"内讧只会让我们死得更快！\"
两人勉强收起能力，但眼神依然针锋相对。小雨害怕地躲到我床边，小手紧抓着被子。
\"我们需要两套计划。\"我深呼吸平复情绪，\"A计划：全力攻击第七区，摧毁水晶柱。b计划：如果A失败，由一组人带着小雨撤离。\"
\"谁执行哪个计划？\"赵铁峰问。
\"我和林清雪主攻。苏媚远程支援。赵铁峰和唐小柔负责撤离组。\"
\"我不走！\"唐小柔抗议，\"伤员需要我！\"
\"正因如此。\"我温和但坚定地说，\"如果最坏情况发生，小雨和其他幸存者需要医生。\"
她还想说什么，但最终低下头。赵铁峰则直接接受了安排：\"我会保护她们到最后一刻。\"
\"我呢？\"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
所有人转头——白灵醒了！她勉强撑起上半身，狼耳无力地耷拉着，但眼神坚定：\"我还能战斗...\"
\"你需要休息。\"唐小柔立刻按住她。
\"不...我有情报...\"白灵艰难地说，\"被关押时...我听到守卫说...水晶柱有个弱点...\"
我们都凑近倾听。
\"每根柱子...底部有控制单元...需要同时破坏七个单元...才能彻底关闭系统...\"
\"同时？\"我皱眉，\"那几乎不可能！\"
\"除非...分头行动...\"白灵咳嗽几声，\"或者...有某种...范围攻击...\"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转向林清雪和小雨。两姐妹的共鸣能力或许是唯一能同时打击七个目标的方法。
\"太危险了。\"我第一个反对，\"上次差点要了她们的命。\"
\"别无选择。\"苏媚冷酷地说，\"这是数学问题。\"
林清雪沉默良久，最后轻声问：\"成功率？\"
\"如果有充足能量供应...理论上37%。\"苏媚计算后回答，\"但你的晶体化会加速。\"
\"多快？\"
\"全力输出的话...几分钟内可能完全晶体化。\"
房间陷入死寂。几分钟的代价是林清雪的生命。小雨似乎听懂了，突然抱住姐姐：\"不要！不要像妈妈一样消失！\"
林清雪轻抚妹妹的金发，没有回答。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如果门扉开启，所有人都难逃一死。用一个人的生命换所有人的，从数学上看确实合理。
但末日不是数学题。
\"有第三种方案。\"我打破沉默，\"我和林清雪潜入第七区，直接破坏主控制系统。这样就不需要正面攻击水晶柱。\"
\"风险同样高。\"苏媚指出，\"而且你的腿...\"
\"系统可以暂时屏蔽痛觉。\"我展示新解锁的功能，\"再合成些止痛剂就行。\"
争论持续到深夜。最终我们决定双管齐下：赵铁峰和唐小柔组织幸存者在城外集合，准备撤离；我、林清雪、苏媚和白灵（如果她能恢复些）执行潜入任务；小雨留在安全屋，由自动防御系统保护。
\"如果我们在黎明前没回来或没发信号...\"我对赵铁峰说，\"带小雨离开。越远越好。\"
他沉重地点头。唐小柔已经开始收拾医疗物资，眼泪无声地流下。
会议结束后，林清雪留了下来。其他人识趣地离开，给我们独处时间。
\"你其实知道，最终很可能还是要用到小雨的能力。\"她直视我的眼睛。
我无法否认：\"但我会尽全力避免那种情况。\"
\"我也是。\"她望向窗外夜空中的暗红旋涡，\"但如果真到了那一刻...我希望由我来做那个决定。而不是苏媚，不是你。\"
\"林清雪...\"
\"答应我，秦夜。\"她转回头，眼中蓝光异常明亮，\"如果我变成晶体...照顾好小雨。别让她被先知利用。\"
生命链接传来一阵强烈的情绪波动，同步率短暂飙升到95%。我无法拒绝她的请求，只能点头。
\"还有...关于苏媚。\"她犹豫了一下，\"她一直在记录我们的数据。包括能力参数、战斗习惯...甚至是情绪波动模式。\"
\"我知道。为了团队优化。\"
\"不止如此。\"林清雪压低声音，\"白灵告诉我，苏媚有个秘密通讯装置。她可能...在向什么人发送数据。\"
这消息如同一桶冰水浇下。苏媚在向外传输我们的情报？给谁？难道她...
\"我会调查。\"我承诺道，\"但在确凿证据前，别打草惊蛇。\"
她点头同意，突然做了个出人意料的动作——轻轻握住我的手。皮肤接触处传来刺骨的寒意，但我没有抽回。
\"末日前的那个下午...\"她轻声说，\"我本来打算拒绝陈浩的约会...去图书馆找你...\"
我心头一震。陈浩是学校有名的富二代，末日第一天就变成了丧尸。林清雪当时是校花，我只是一直暗恋她的普通学生。
\"你怎么知道我会在图书馆？\"
\"因为你每天都在那里，三点到四点。\"她微微一笑，\"坐在靠窗第三个位置，假装看书其实在看我走过操场。\"
原来她早就知道！我感到耳根发热，幸好昏暗的灯光掩盖了这点。
\"那天我鼓足勇气想和你说话...然后警报就响了。\"她的笑容褪去，\"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我握紧她冰冷的手。末日改变了所有人，但有些感情，似乎比末日更顽固。
\"等这一切结束...\"我开口，却不知该如何继续。因为我们都清楚，很可能没有\"结束之后\"。
林清雪似乎理解我的犹豫。她轻轻靠在我肩上，冰蓝色长发垂落在我胸前：\"就这样...待一会儿。\"
我们静静依偎，听着彼此的呼吸和心跳。窗外，暗红旋涡缓缓旋转，像一只不怀好意的眼睛注视着这个世界最后的宁静时刻。
...
深夜，我被轻微的电子音惊醒。苏媚站在房间角落，晶体手臂连接着白灵的监控设备，似乎在记录什么。
\"你在做什么？\"我低声问。
她丝毫不显慌乱：\"监测生命体征。白灵的情况不稳定。\"
\"用不着偷偷摸摸。\"
\"不想打扰你们休息。\"她的晶体眼转向我，\"尤其是...亲密时刻。\"
我脸一热，但立刻警觉起来：\"你监视我们？\"
\"只是收集数据。林清雪的晶体化速度在加快，生命链接同步率也在提升。这对研究很有价值。\"
\"研究？\"我眯起眼睛，\"你向谁汇报这些'研究'？\"
沉默。苏媚的晶体眼闪烁了几下，最终熄灭：\"你应该休息。明天需要最佳状态。\"
她转身离开，留下满室疑问。我看向熟睡的林清雪和白灵，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不是因为温度，而是那种被算计的感觉。
苏媚到底隐瞒了什么？她真的站在我们这边吗？
窗外，暗红旋涡似乎更大了些。距离\"净化程序\"启动，只剩不到十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