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倒好,被抛弃的妻子,却是皇上流落人间的长公主。
这许文山怕是肠子都悔青了吧!
再看那刘家小姐,如此当众辱骂,在场的男人,纷纷唏嘘不已。
这许文山到底图什么,若是从一而终,如今他可就是高高在上的驸马爷了,哪能沦落至此。
大理寺卿却没有那么容易被忽悠。
他看向刘婉莹询问道:“刘氏,你的意思是,这许文山当初能被皇上钦点为状元,还另有隐情?”
刘婉莹此时脑子里只留下重新来过四个字,根本不管不顾。
她嚣张地站起身,大笑着道:“是!
他许文山要不是靠攀附我左相府,哪能坐上状元位置。
那被点为同进士的文章根本不是他所写,而是一个叫李淮安的举子所书。
是我父亲命人改了名字,安在了他许文山的头上。
他许文山的确文采斐然,但这一届有李淮安在,哪里还有他的事情。
两人试题被调换,那李淮安原本也可得一个探花郎的名头。
但我父亲怕李淮安在殿试上出头,便动用手段。
让他无缘殿试,早早去偏远之地上任去了。
那蠢货,还以为自己得了便宜,这次落榜了。
之后我父亲又提前得知了殿试试题,早早告知与他,让他早些应对。
他才能被皇上钦点为状元。
否则,凭他也配!”言语间,全是贬低与蔑视。
许文山吓得浑身颤抖,冷汗直冒。
“好,好啊!
啪!”大理寺卿笑起来,然后猛地拍了惊堂木。
许文山吓得噤若寒蝉,不住地磕头。
刘婉莹却是不怕,反而癫狂地笑着:“怂货,你怕什么,我都说了,只要我们都死了,就能重新来过。
前世,你可是高高在上的首辅大人,本夫人可是一品诰命。
这季维生算个什么东西,他年长又如何,还不是得乖乖尊称你一声首辅大人!”
季维生正是大理寺卿的名讳,这话出口。
围观的百姓却是有些相信许文山的话了,不是疯子,怎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大理寺卿李大人却不是这样想的,这刘氏虽疯癫,但她所言应该都是真的。
如今她不过仰仗着她口中所言的重新来过罢了。
虽然他不明白那重新来过为何意,更觉得她话里也有可笑之处。
我朝只有左右相,倒是那东寻国有首辅一职。
难道这许文山还是奸细不成,否则,这刘氏何出此言?
看来这案子越发的复杂了。
就在季维生在暗中思考之际,外头左相也带着人来了。
他黑着脸走进来,对着季维生抱了抱拳:“季兄,小女今日发了疯病,所言皆不得数,今日在此闹了笑话,还望季兄见谅。
老夫这就着人带她归去!”
季维生一抬手:“左相大人,莫急。
下官还有些事想与左相大人核实一二,方才令嫒之言,下官和众位百姓也都听入了耳中。
左相大人还请体谅一下下官的职责。”
左相知道今日这事没这么容易揭过了,同时也有些恼怒季维生不给他面子。
他背着手站在那里,冷哼一声:“既然李大人要公事公办,老夫也不好强求。
不知你的疑问是何事,还需要老夫配合?
这莫不是将老夫也当做犯人来审了?”
季维生也不怕他生气,笑着说不敢,随后冷不丁地开口。
“刘氏方才言说,许文山的状元之位全是依靠的左相大人。
左相,刘大人!
啪!
你好大胆子啊,科举舞弊乃是重罪。
你竟然为了自己的女婿,徇私枉法,糊弄陛下!
你可知罪!”
左相一听是这事,心下也慌,但好歹是一路爬到左相之位的人,很快稳下心神。
“李大人,此次科举本官依皇上之命去了一趟渭南。
那时本官人都不在京城,如何做到徇私枉法,舞弊科举?
就连许文山这个女婿都是归京后才相识,难不成本官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不成。
人在渭南,还能运筹帷幄,安排一切。
都说了小女得了癔症,她的疯言疯语,如何能信。”
“我没有疯!”刘婉莹高声反驳。
左相冷眼看向她,刘婉莹也不怕:“你不是不管我了吗?
怎么,知道自己官位不保了,就害怕了。
巴巴地赶来。
莫急,父亲,只要我们都死了,就能重新来过。
这一次,我不会让那女人走到皇上跟前。
我会如前世一般,让她成为乱葬岗上的一抹残魂,到时候,父亲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左相。
我的夫君,也会在未来成为首辅大人,而我会被新帝册封为一品诰命夫人。
我们刘家,许家依旧会荣耀全天瑞。
一切的变数都是因为那个贱人,只要重新来过就好,只要重新来过就好了,哈哈哈哈哈……”
左相听着她的疯言疯语,眼神阴鸷。
这孽女真的疯了,真是什么都敢往外说。
“左相大人,此事下官也不敢随意定夺,稍后下官会亲自入宫告知皇上。
来人,将刘崇之、刘氏还有许文山暂时关押大牢,等待皇上定夺。”
“季维生,你放肆!”刘崇之还想摆左相的谱,季维生却是一点也不怕。
挥了挥手,手下人很快将左相三人押去了牢里。
“退堂!”惊堂木拍下,围观的百姓纷纷退去。
季维生也不耽搁,下堂后直接去了皇宫。
御书房内。
天瑞帝坐在书案前,听季维生说完,他故作生气地摔了手里的折子。
“好一个左相!
查,严查!
连科举都敢舞弊,之前他去渭南赈灾,朕不信他手里干净。
传令下去,彻查左相与其党羽!”
季维生心中大惊,看来陛下这是想要彻查到底啊。
左相怕是要彻底完了,只是不知皇上这是早就想整顿朝堂,整顿左相,还是为长公主出气了。
“臣遵旨。”季维生领旨退下。
一时间京城动荡,人人自危。
许文山与刘婉莹被关在同一间牢房内,刘婉莹坐在床上痴痴笑着,口里念念有词。
只要重新来过就好了,只要重新来过,她就能再次将沈月娥那个贱人踩在脚下。
许文山再也听不下去,突然起身怒吼道:“重新来过,重新来过。
你只会说重新来过,你倒是说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你害死我们了!
现下不仅害了我,还拉你爹下水,你真是岳父的好女儿啊!”
刘婉莹抬眼看向他,嗤笑着:“那又如何,你又可知,你前世做到了什么位置?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多么荣耀啊。
哪像现在,跟个窝囊废一样。
你前世之所以做到首辅位置,也是靠得我,靠的刘家。
你明明答应我,只爱我一人。
却在五十四岁那年,找到了一个与那贱人有些相似的女人。
将她偷偷养在外头,但那会儿我没办法阻止啊。
因为你已经是高高在上的首辅了,只要府中主母还是我,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你又可知,如果当年我没有将那贱人弄死。
你依旧如今生一样,成为一个什么也不是的人。
没关系,我们再重新来过。
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让她有机会逃走。
你想当驸马?
没关系,到时候我抢了她的龙纹玉佩,再冒充她便是了。
到时候就让我爹说,是在江南捡到我的不就行了。
不过是个驸马爷罢了,又有什么难得。
爹,夫君,你们莫要愁眉苦脸的,我能觉醒一次,就能觉醒第二次。
这次只要我们死了,就能重新来了。
这一次,我一定会抢尽先机,在那贱人逃走之前,再次将她弄死。”
许文山再也听不下去,抬手狠狠打向她的脸。
啪啪!
两道巴掌声响起,刘婉莹瞪着他。
“许文山,你敢打我!
你是不是以为,本小姐非你不可!
我大可放弃你,重新再找个夫君!
你别给脸不要脸!”
刘婉莹刚说完,隔壁的刘崇之也怒声呵斥起来。
“你还嫌闹得不够么!
什么重来!
我看你真的是疯了,疯言疯语,害了我们所有人。
你口口声声要我们一起死,你自己怎么不死啊!”
许文山气疯了,一时没忍住,对她拳打脚踢起来。
刘婉莹吃痛,随即与他打在了一起。
刘崇之听到许文山打自己女儿,也是焦急不已。
“好了,好了,文山,别再打了。
她再有错,你也不该动手打她。
我说别打了,你聋了么!”
刘婉莹的哀嚎声不断传来,刘崇之也怒了。
就算女儿再不对,这女婿当着他的面殴打,他还是有些受不了的。
许文山却宛若没听到般,疯了一般对刘婉莹拳打脚踢,刘婉莹的怒骂声渐渐小下去。
只剩下求饶和哭声。
刘崇之怕出事,慌忙大喊牢头,牢头却仿若未闻,根本不搭理。
楚月凝带着玉瑶来到牢里,牢头赶忙起身见礼。
“小的见过长公主。”
“不用多礼,我来见见许文山他们,你们暂时出去吧!”
楚月凝摆摆手,玉瑶给了赏钱。
牢头欢喜接过,一招手,带着人去了外头守着。
大理寺的牢狱虽还算干净,却依旧充斥着一股霉湿味,还隐隐透着血腥味。
气味着实不是很好闻。
“长公主,让奴婢过去就行,您要不先去外头等着吧!”
玉瑶生怕她不舒服,赶忙开口。
楚月凝摆摆手,表示无妨:“没关系的,今日不见,就没机会了。”
玉瑶见此,也不再多言。
扶着她朝许文山夫妇所在的牢房走去,耳边传来许文山的怒骂和刘婉莹虚弱的呻吟。
玉瑶也明白了楚月凝方才那话的意思。
“够了!”得到楚月凝的示意,玉瑶高声呵斥。
许文山停下手,看向声音来源。
“瑶儿,你怎么…月、月娘!”
看到玉瑶时,许文山是开心的,没想到这女人这么重情义,竟然找了过来。
当他看到玉瑶身后的楚月凝时,他眼底迸发出惊喜与希望来。
“放肆,长公主的闺名也是你配叫的。”玉瑶出声呵斥。
许文山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看看玉瑶,再看看楚月凝。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玉瑶,月娘,你们骗得我好苦啊。
这怕也不是你原本的模样吧!”
许文山无疑是个聪慧的人,见玉瑶站在楚月凝身边,瞬间明白过来。
玉瑶冷哼一声,故意用手在脸上摸了一把,露出原本的样貌来。
在许文山和刘崇之眼中看来,就是她从脸上拿下了一个人皮面具来。
“月娘,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算计我。
安排玉瑶在我身边,是为了激怒莹儿?”刘文山很聪明,细细一想,也就全部都串联的上了。
“不过为了钓鱼罢了,如今成果还算好。
只是漏算了一条,她疯魔了。
本以为这条鱼还要放长线,没想到,阴狠手辣的刘小姐,也有失分寸的时候。”
楚月凝扶着腰坐下,玉瑶站在她身边伺候着。
许文山一开始没听明白,细细一琢磨,全都通了。
“难道莹儿所说的重生是真的?”
“你猜猜?”楚月凝嗤笑反问。
刘文山眼神复杂地看向瘫软在地,嘴角流血的刘婉莹。
突然冲过去,抓着刘婉莹追问:“怎么才能重生,如何才能保持记忆。
若是重来,若是重来,我定不会负心。
哪怕考不上状元也没关系,我一定会好好对待月娘。
你告诉我,如何才能重生啊!”
楚月凝看他疯了一般摇晃进气多出气少的刘婉莹时,眼神更加冰冷了。
“你当重生是大白菜不成,要多少有多少?
不是她刘婉莹重生,而是本宫得以奇遇,重生归来。
否则,你认为,当初本宫为何能从庄子上逃走。
否则,你以为,只是短短见一面,本宫为何会对你夫人这般了解。
只因啊,本宫前世信错,嫁错了人。
导致自己惨死在这位看似温婉得体的贵女手中,连腹中孩儿都没保住。
被她残忍挖出。
许文山,你说,如此仇恨,本宫如何能咽得下。
她之所以能恢复前世的记忆,也不过是因本宫之故。
否则,本宫如何报仇雪恨。
好在,她没让本宫失望。
她以为自己死后就能重新来过,却不想为本宫父皇解决了心头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