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星城。
曾经繁华的港口城区如今只剩下烧焦的木梁和坍塌的石墙,死寂笼罩着这片被龙炎焚尽的土地。
幸存者早已拖家带口,南下逃往相对安全的希雅陲领与白漫领,将这座破碎的家园留给了鬼魂之海永不停歇的寒风。
城池后方的山巅上,一条巨龙慵懒地盘踞在残破的唤夜神殿高塔上,身躯被积雪覆盖,如同一座小山。
祂随意地叼着一根法杖。那法杖顶端的不明生物头骨散发着不祥的光晕,仿佛活物般不断明灭。
“你这头该死的蠢龙!”一个诱人的女声在龙的脑海深处回响,正是魔族君主——瓦尔迷娜,祂通过腐化头骨在与巨龙交流:“你居然敢用我的神器来剔牙!你屠杀了晨星城,毁掉了我的收集计划!瓦尔迷娜诅咒你,诅咒你的灵魂被龙裔吞噬!”
龙对来自腐化头骨的杂音毫不在意。
祂微微眯起金色的竖瞳,享受着从鬼魂之海吹来的、带着咸腥味的刺骨寒风。风拂过祂粗糙的鳞片,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这风,让祂有些想念早已冻结的阿特莫拉大陆了。
突然,祂被一丝异常的魔力波动所触动。
远方的雪原上,一个彩色的漩涡凭空展开,旋转着,撕裂了纯白的世界。
一群黑点从漩涡中走出,看身形是凡人。他们中的大多数似乎还推着某些沉重的器械,在雪地里艰难前行。
龙的兴趣被勾了起来。
又一群试图挑战祂的凡人?有趣。
祂舌头一卷,将那喋喋不休的腐化头骨压到舌头底下。这可是祂自复活以来得到的第一件像样的宝物,对祂有着非凡的纪念意义。
要是不小心弄丢了,可是会很伤龙心的。
祂舒展着盘踞已久的身体,接着,巨龙冲天而起。
积压在祂背脊上的厚厚冰雪洒落,在灰暗的天空下,如同一场美丽的雪雨。
漩涡中迸发出一道璀璨的金芒,如离弦之箭,笔直地射向空中的巨龙。
来者是埃德蒙。他跨坐在飞马之上,身披厚重的黑檀链甲,手中紧握着散发着晨曦般温暖光辉的“破晓者”。
“Fos Ro dah!”
“Fos Ro dah!”
一人一龙,几乎在同一瞬间,吼出了那足以撕裂城墙的力量之语。
两股原始力量在空中猛烈相撞。埃德蒙的龙吼在吞噬了三条龙魂之后,对这段力量之语的理解已经超越了寻常巨龙,轻易击溃了巨龙的吐姆,撞在了祂庞大的身躯上。
龙在半空中被撞得一阵歪斜,巨大的翅膀狼狈地扑扇着,才勉强稳住身形。
地面上,普通士兵仍在奋力将一架架巨大的弩炮推向预设的射击阵地,而黎明骑士们早已四散开来。
骑士团很多都是新面孔,都是从前来投靠的战士中精挑细选出的新人,再经过龙裔与美瑞蒂亚的赐福,三天前损失惨重的骑士团已然重新满编。
此刻,他们齐齐将手中的雷枪投掷而出。
百余道缠绕着电光的长枪划破天际,发出刺耳的尖啸,命中了空中的巨龙。
翅膀剧痛传来,龙发出一声咆哮,庞大的身躯再也无法维持平衡,重重地从空中坠落,砸在山腰上,激起漫天雪尘。
祂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抬眼望向空中那个骑着飞马的挺拔身影。
“都瓦克因?”龙低沉的声音里带着询问。
“你的名字?”埃德蒙点点头反问,手中破晓者的光辉愈发炽烈。
“哈哈,刚刚忘了。”龙咧开巨口,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不过没关系,我决定给自己一个新名字。”
话音未落,祂长舌一卷,将舌头下的腐化头骨整个吞入腹中。
“哈隆【噩梦】,聆听我的罗特姆拉格【力量之语】!”龙扬起头颅,向着阴沉的天空发出震彻云霄的长啸。
“督【吞噬】!”
远在湮灭位面,瓦尔迷娜的神国中,织梦者发出了充满愤怒的尖啸。
腐化头骨在无数晨星城居民的噩梦中积攒的庞大能量,被巨龙吞噬。
天空骤然色变。凛冽的寒风在瞬间化为狂暴的骤雨,乌云密布,紫色的雷电在云层中翻滚、咆哮,仿佛末日降临。
“我的名字,法佛克哈隆【恐惧 折磨 噩梦】!”龙庄严地宣告。(龙的名字会随着力量的改变而改变。)
在埃德蒙的视野中,龙的形体正在发生恐怖的异变。祂的鳞片变得如黑曜石般漆黑深邃,双眼燃烧起猩红的火焰,身形轮廓也变得愈发狰狞、古老。
奥杜因。
世界吞噬者。
埃德蒙只觉得手足冰冷,心脏在那一瞬间仿佛停止了跳动。
那个“奥杜因”张开了深渊般的巨口。就在那一片漆黑之中,埃德蒙看见了自己的父母,看见了自己的老师,看见了笑靥如花的未婚妻,看见了他所珍视、所守护的一切。
下一秒,巨口合上,发出了满足的吞咽声。
无边的愤怒瞬间吞噬了埃德蒙的理智。
他纵身从飞马背上一跃而下,任由身体在狂风中急速坠落。
圣剑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剑身上爆发出难以直视的辉光,化作一道连接天地的光柱。
埃德蒙咆哮着,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神剑向着下方的巨龙奋力劈下。
纯粹的光元素以前所未有的姿态喷薄而出。世界陷入了一瞬间的绝对寂静,所有声音都被这极致的光所吞没。紧接着,是撼天动地的爆炸。
山峰倾倒,大地崩裂,厚重的云层被冲击波撕开一个巨大的空洞。
被光柱正面击中的“奥杜因”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那噩梦再也无力维持,露出了巨龙焦黑的本体。
“这只是一个幽默的玩笑,夸那林【征服者】。”想要屈服的法佛克哈隆从巨大的深坑中艰难地爬出,祂身上大面积的鳞片已经脱落,露出下面被灼烧得碳化的血肉。
然而,回应祂的,只有更汹涌的光之洪流。
法佛克哈隆(其上一个名字已不可考),于第四纪元,彻底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