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止，这件事真的和你无关吗？那天晚上你出去，和这件事情有没有关系？”慕容奕想起那日乌止晚上出去，心中仍是怀疑。
“我说了皇上就会信？”乌止反问。
“朕会。”慕容奕顿了顿，他相信乌止。
“慕容奕，在你怀疑的时候，你就已经不相信我了，至于试探我，也不是你想找到证据而已。”乌止语气恢复了平静。
慕容奕那句“不是”卡在喉咙中迟迟说不出口。
“皇上，眼前二公主出事，我是第一个被怀疑的人，不管是有证据的栽赃，还是没有证据的引导，都会让我和皇上的嫌隙越来越大。所以皇上，我做这件事，是为了彻底和皇上划清界限吗？”
乌止顿了顿：“或者皇上有没有从另外一个角度想过，二公主出事，自然会引起皇上的恻隐之心，说不定康婕妤也因此免了惩罚。
再或者说，我与皇上生了嫌隙，得利最大的是谁呢？”
乌止说完没有任何停留就离开了。
她把疑问抛给慕容奕，至于慕容奕怎么想，那就是她不能左右的了。
慕容奕走后，映绿有些担心：“娘娘，万一皇上查到韩周，韩周供出我们怎么办？”
乌止胸有成竹：“首先，韩周不敢。”
水滴刑已经将韩周吓破了胆，他甚至都不敢奢求自己活着，只求死得痛快。
这是其一。
“其次，我们已经知道了他妹妹的存在，他要是敢轻举妄动，他妹妹的下场，他想得到。”
乌止拿过账本：“最后，就算韩周不管不顾了，就要拉我下水，可他之前是为了德妃做事，是德妃让韩周攀咬我，一样能让德妃讨不着好。”
映绿这才明白乌止原来已经将局布置的这么完美。
“那娘娘觉得，皇上会怎么对二公主和康婕妤。”
“那就要看二公主自己的了，她若是真想借助这次机会，缓和皇上和康婕妤的关系，假如你是皇上，听了我的话，再听二公主的话，你会怎么想？”
“会觉得是二公主自导自演。”
“对咯，解铃还须系铃人啊。二公主和康婕妤自己的命，就看她们自己了。”
映绿有些不明白乌止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直到几天后……
-
慕容奕回到太极殿，慎刑司就来人。
“回皇上，已经审问了半天，二公主身边的奴才没一个招的，都说是不知情，但……”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做什么！”慕容奕怒斥一声，吓得慎刑司中监头垂得更低。
“但二公主的贴身婢女说，戚院正交代了换新衣服穿，可二公主不愿意，还说穿之前的衣服，今天才会再次发作的。”
这句话不偏不倚直接砸中了慕容奕的心。
乌止的话言犹在耳。
如果这一切是二公主的自导自演，那她……
慕容奕沉着脸：“摆架拢翠宫。”
他已经很久没去拢翠宫了。
从前去的最多的路上，此时却觉得陌生。
刚进拢翠宫的正门，慕容奕就阻止了宫人的通禀。
自己慢慢踱着步子，到了二公主房间的门前。
此时康婕妤正和二公主说着话。
康婕妤心疼地给二公主的脸上擦药：“一定是乌止那个贱人给你下的东西，都怪母妃当初心软，没能弄死那个贱人。”
二公主幼稚的童音响起：“母妃，你别和宸妃斗了，你都斗不过她的。”
康婕妤一听二公主竟然不向着自己，顿时不乐意了：“璇儿，你什么意思！”
“母妃，我觉得无垢不是宸妃下的，之所以在父皇面前那么说，就是让父皇怀疑她。
只有父皇不喜欢宸妃了，母妃才能重新获得父皇的喜欢啊。”二公主侃侃而谈。
“母妃，之前我想把四妹妹摔到炭盆中，可惜被一个老太婆阻挡了没有成功。说不定父皇心中也怀疑你和我呢，这次有人给我下无垢粉，刚好让父皇心软，明天我在跟父皇求求情，免去你去阴森寒冷的小佛堂抄经才是最好。”
康婕妤越听越不对劲，“璇儿，你告诉母妃，无垢粉是你自己下的吗？”
“当然不是，儿臣本想着再过两日发一场烧，让父皇心疼心疼我，免去您抄写佛经，现在不过是借了东风而已，不过今天中招，是我自己的原因。”
二公主仰着小脑袋，像是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
康婕妤不可置信地看着二公主，她只是四岁的年纪，却能盘算出这么多谋划。
“璇儿，”康婕妤愧疚极了，“是母妃没有保护好你。”
“母妃，答应璇儿，不要再去针对宸妃了，你去父皇面前服个软，再等一下日子，父皇心软了，看在外公的面子上，也会恢复你淑妃的位份的，到时候照样可以压宸妃一头。”
……
后面的话慕容奕就没听了。
“不准告诉康婕妤和二公主朕今夜来过。”
慕容奕冷冰冰的冲着拢翠宫的宫人吩咐。
走出拢翠宫时，天边月光清冷的光辉洒落在慕容奕的脚边。
他脸上逐渐浮现出一丝荒唐的笑容。
真是荒唐。
他一直疼爱的二公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如此心机深沉，如此恶毒。
只是他觉得更荒唐的是，乌止竟然将这一切说中了。
他还为了二公主去质问乌止。
难怪乌止会那么生气，难怪乌止在二公主的事情上这么倔强，不肯低头。
慕容奕觉得自己像是个笑话。
他庇护的，利用他的心软，狠狠给了他一刀。
而他还因为乌止对这件事的不妥协，将乌止推倒，磕破了额头。
还去怀疑，还去试探乌止。
慕容奕常年习武，步履一向是矫健沉稳的，可现在却有些虚浮。
刚刚那些话李中也听了个大概，只觉得人心隔肚皮，当真是可怕。
那可是她的同胞姐妹啊，也能如此狠心，难怪皇上觉得心寒。
慕容奕回到太极殿，彻夜难眠。
直到朝霞初起，李中伺候慕容奕起床。
漱完口之后，李中又端来一杯蜜水，“皇上喝些蜜水吧，这个最是滋阴养肺。”
慕容奕不爱喝甜的东西，所以尚食局还是李中基本不会让这些东西出现在他面前。
既然出现了，想必一定是有人授意。
“李中，你越发会当差了，现在谁都能指使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