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巷子深处的灯光昏黄摇晃，晚风悄悄拂过，带来一丝雨后的湿凉气息。
几张木桌零散的摆在狭窄的面馆里，空气中混杂着酱油和葱蒜的香味，让人食欲大开。
“两位，你们的鳝丝面来了。”
服务员把两碗浓油赤酱的面放下，一股浓烈的香气扑鼻而来。
店里已没多少客人，昏暗灯光下苏彬张强二人相对而坐。
苏彬随手把帽子摘下，毫不在意的丢在桌角，整个人也松弛下来，他夹起筷子把面条拌得哗啦作响，然后直接吸溜入口。
滚烫的酱汁裹着面条，香味四溢，他忍不住感叹：“这才叫吃的嘛，真的是...”
说话间，他抬眼随口问道：“听说映华星策的恒店选拔已经开始两天了，你那边有消息吗？”
张强正好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的擦嘴，才开口道：“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呢，一连两天，到场的人数加起来都没过一千，场子几乎空成一片。”
苏彬筷子停在半空，眼里闪过一抹惊讶，语气里透着不可置信：“不至于吧？映华那可是大公司啊，一点号召力都没有？”
张强摇头，神情平静：“他们的确是顶级大公司，可大多艺人都是歌手，演员反倒成了附属，虽然他们也学你那套，在最后一轮请明星导师亲自选拔，但现在的素人都聪明得很，知道进了这种公司未必有戏拍，不如自己找路子。”
“再说了，科班出身的演员去拍短剧，简直就是降维打击，既挣钱，又自由，人家何必一轮轮去受考核的气？”
苏彬低头，心里一沉。
此刻他才彻底明白路人缘的重要性。
以他对映华的了解，那公司顶流不少，但对艺人的要求苛刻到了极点，把人当摇钱树使劲压榨。
粉丝们早就怨声载道，纷纷喊解约，可艺人们还是硬着头皮留着，一是因为时尚资源实在掌握在映华手里，二是违约金高得离谱，谁也扛不住。
“活该。”
他轻声感叹，随即又埋头去吃面。
张强忍不住笑：“这回是真的算是栽了跟头了，恒店那边自从有了你的经验，场地设施全都升级过，现在租一周就是一大笔开销，再加上前期投入，这回映华可算是赔本赚吆喝了，就不知道其他公司看见这场景，还敢不敢继续跟下去。”
苏彬又吃了几口，拿起手机边擦嘴边说：“我发条微博。”
张强警觉的抬头：“干嘛？这种事你私底下调侃两句得了，别招麻烦。”
苏彬不以为意，手指飞快在屏幕上点着，嘴角还挂着笑：“喏，就发个表情，又没指名道姓，他们还能找我算账？”
他选了个偷笑的表情，眨眼间就按下发送键。
“唉，不知道怎么说你，赶快吃，吃了回去休息，明天一大早回京城。”
夜色渐沉，回到酒店的苏彬刚换好衣服，手机屏幕便亮了起来。
李依桐的消息跳出，像是带着一丝关切。
【什么事这么高兴，还值得你专门发条微博表达心思？】
苏彬嘴角一挑，飞快敲下回复：【明天能回去见到李大美女了呗。】
对面很快回了一句：【臭贫，认真点说。】
他笑了笑，手指在屏幕上停顿片刻，又打下几个字：【就是最近...】
随后便把映华演员选拔遇冷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片刻后，屏幕再次亮起。
【你还真够坏的，还专门发条微博嘲笑人家。】
苏彬连忙坐直，手指飞快回复：【我可没说是为了嘲笑他们啊，你别误会，可不敢乱说！】
李依桐回了个鬼脸。
【明天我去机场接你。】
苏彬盯着屏幕，心里涌上一股暖意，指尖在键盘上顿了顿，敲下一个明天见，才缓缓放下手机。
...
第二天一早，飞机云层间穿行。
靠在座椅上的苏彬闭目养神，全然不知因为自己昨晚随手发的一条微博，让此刻的京城已暗流汹涌。
映华星策的会议室内，空气仿佛凝固。
“你们这帮没用的东西！”
桌面被狠狠一拍，会议桌上的水杯猛然一颤，中年美妇身姿挺立，眉眼间带着凌厉，耳垂下的钻石耳钉随着她的动作剧烈摇晃。
她的声音咄咄逼人，几乎压过了整个房间的沉闷气息。
“不是一个个跟我保证前期调研很完善？不是说邮箱里收到了很多报名？那为什么现场没人来？！”
底下的高管们一个个噤若寒蝉，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原本第一季度效益就不好，眼下再选不到人，你们准备明年交给我什么成绩？”
美妇的眼神锐利如刀，扫过一张张低垂的脸，冷哼声骤然响起。
“之前我就说过，不该去学众星，你们偏不听，结果呢？昨晚苏彬那条微博，不就是赤裸裸在打我们的脸吗！”
一时之间，会议室安静得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终于，有人硬着头皮开口：“汪总，您大概是多想了，海选效果不佳，确实是我们前期错判了，至于苏先生，他没必要专门暗讽我们吧。”
汪总眼中光芒冷厉，唇角勾起一抹森冷的弧度：“呵，这一两年，让他们过得太顺了，去联系几家和我们合作的娱乐媒体，让他们去挖一挖众星旗下艺人的黑料。”
“汪总，这恐怕...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我又不是让你去搞苏彬。”她猛地抬眼，冷光逼人，“苍蝇蚊子也是肉，尤其是那些刚冒头的新人，全都给我去找！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顺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