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陷入短暂的自我厌弃，她将脑袋埋在水中，憋了一分钟的气，窒息让大脑不得不放空，来回几次，她才放过自己。
搁在置物架上的手机震了下，余念靠在浴缸里，拿起手机，是陈希发的短信。
她在走之前给陈希发了短信：【抱歉希希，我先走了。】
陈希估计是从柯宇那里得知了大概情况，回复她：【我听柯宇说纪宴行过来了？】
余念：【嗯。】
陈希：【对不起啊念念，是我考虑的不周全，柯宇这边我会说清楚的。】
陈希原本是受何曼莲的嘱托，她自己也觉得余念要想走出这段婚姻，需要靠外界的刺激，就想着介绍几个朋友给她认识，能不能有后续发展暂且不提，至少不要让她空闲时一个人在家待，容易胡思乱想。
谁知道就遇到了纪宴行。
陈希：【你们俩吵架了吗？】
余念盯着屏幕，指尖微触键盘，慢慢打字：【不算吵架。】
陈希：【你到家了吗？】
余念：【嗯。】
陈希：【你好好休息吧，阿姨那边我来应付。】
余念：【好。】
放下手机，余念从浴缸里起身，扯了件浴袍披在身上，打开浴室的门，新鲜的空气涌进来，她系好浴袍腰带。
【你想要什么？】
【想要我爱你么？】
耳边回想起他的话，余念的心脏蜷了蜷，她倒了一杯热水，端着水杯走向阳台。
她住的公寓楼，下面是商场的广场，这个点仍有不少的人。
但距离太远，什么也看不清。
热水的雾气被风吹散，很快就凉了下来，余念握着杯子的手渐渐变凉，一阵冷风吹来，她收回视线，抬腿往卧室走。
-
昨晚没睡好，第一天上午，余念灌了半杯冰美式，才开始着手处理工作。
这个案子有些棘手，当事人董秋萍的诉求是离婚，但丈夫廖明不同意，不论财产上怎么让步都不同意，林秋萍说廖明醉酒后会打她，却没有直接的录像证据和间接的验伤报告。
董秋萍说她下次见面会把证据拿过来，等她走后，余念回到办公室，乔思云拎着盒巧克力送给她。
余念有些诧异：“怎么突然想起来送我巧克力？”
“就那什么，”乔思云有些扭捏，“我谈了个对象，打算今晚请你和苏淼吃饭。”
余念挑了挑眉：“好事啊。”
“哎呀，”乔思云拉个椅子坐在她旁边，支着胳膊托腮，“其实我还是有点害怕，害怕被他渣，不过想想我二十八岁了还没谈过恋爱，被渣就被渣吧，就当人生体验了。”
“他干什么的？”乔思云：“开小公司的。”
余念调侃道：“他要是敢渣你，你就查他的税。”
乔思云：“……还是你够狠。”
乔思云剥了个巧克力，随口问道：“你和你们家霸总怎么样了？”
余念手指一顿，“离婚了。”
“咳咳咳，”乔思云刚咽下去的巧克力脆卡在喉咙里，余念给她一杯水，勉强咽下去后，她顺了顺呼吸，“咳咳咳，离婚了？”
“嗯。”
乔思云看着余念看不出喜怒的面容，想问很多话，最终选了个最现实的问题：“你们财产怎么分的？”
余念靠在椅背上，“他给我他一半的身家。”
“……”
安静半分钟，乔思云竖起大拇指，“牛逼，姐们你真的牛逼。”
余念扯了扯唇，自我调侃：“给客户争了这么多年的财产，总不能净身出户。”
乔思云：“没错，钱才是最重要的。”
等乔思云走后，余念剥开一个巧克力，太苦，她喝了半杯凉白开才压下去。
乔思云说今晚请客吃饭，地点就在她住的公寓楼下商场，余念打算回家洗个澡再赴约。
这个公寓是一梯两户，他们这边的电梯卡在她住的楼层迟迟不下来，余念等了两分钟，还卡着不动，她只好走另一边的电梯。
她记得她隔壁那家装修好了，但一直没人住，坐电梯时，余念胡思乱想，难道是这家人搬进来了？
不然怎么会占用电梯。
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逐渐变换。
“叮”的一声，抵达她住的楼层。
余念穿过走廊，朝她家这边走，果然看到一群工人在往她隔壁这间公寓搬东西。
看来真的要搬过来。
余念没有多想，回到家迅速洗了个澡，吹完头发，她拿起手机扫了眼，乔思云在群里催了。
乔思云：【我们还有十分钟到，你们俩人呢？】
苏淼：【刚下班，路上呢。】
余念回复：【我也差不多十分钟。】
余念没有耽误时间，约饭的地点就在楼下广场，她也没拿车钥匙，换好鞋后开门。
拉开门的瞬间，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余念一怔，脑海里瞬间冒出四个字——阴魂不散。
纪宴行穿着白色羊毛套衫，单手插着兜，低眸看着她。
没等余念开口，他率先出声：“余小姐，我是你的新邻居，请多关照。”
话说完，纪宴行才注意到她的穿着。
她上身穿了件淡蓝色的毛衣，下面配了条白色半身裙，看起来就是去约会或者约饭的。
纪宴行立刻想起了昨晚那个男人，眉眼立刻沉了下来，“你去见谁？”
余念还没消化完“他是她的新邻居”这件事，听到他这么问，她更确信了，他是不打算放过她了。
内心深处升起一丝疲倦，余念淡声说：“你管多了。”
说完，她去按电梯，准备下楼。
纪宴行漆黑的瞳仁压着戾气，声音森冷：“昨天那个小白脸？”
“不是。”余念不想就这个问题和他吵，耽误她赴约。
纪宴行心底并没有因为她否认感到高兴，她否认不解释，是因为她不想和他有任何的争执，这样就不用同他周旋。
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她不让自己想，他“管多”是因为什么。
“叮。”电梯抵达。
余念走进电梯。纪宴行抬腿，跟着走了进去。
封闭的空间，他身上的气息缠绕着她，余念低头看地。
这个点正是下班的点，电梯的人流量大，每下一个楼层，就有人进来，余念被人挤到最右边的角落，身体贴着冰凉的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