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酒馆的空气中弥漫着湿冷的酒精味道。
昏暗的灯光从吊灯上垂下，只照亮了圆桌的一角。
凯里奇缩着脖子，端着一杯廉价的酒，心神不宁地环顾四周。
酒馆里的人不多，角落里坐着的几乎都是戴着兜帽的异乡人，他们的低语与烟雾混在一起，让人分不清谁是谁。
“你迟到了。”
那道熟悉的低沉嗓音从阴影中传来。
凯里奇猛地一震，抬头一看，只见那个神秘人正坐在对面，脸大半隐没在兜帽阴影下，只能看见一点灰色的下颌与冰冷的目光。
他赶紧放下酒杯，低声说道：“没办法，学院不让我们出入这种场所呢，我得分几段路去绕呢。”
神秘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敲了敲桌面：“那就说说吧，你那边的事办得如何？”
“教书吗？教书比我想象中的简单哈哈，就是念念课本就好，也没什么人来问问题。”
“除了这个呢？上次不是喊你混入霜雪会？”
“那个...那个也还算顺利。”凯里奇咽了口口水，搓着手，“我替她们干了一件事…算是立功了，现在对我没那么防备了。”
“很好。”神秘人轻轻点头，声音沙哑，“最近有没有什么其他消息？最好是和高年级有关的。”
凯里奇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我想想...这个不知道算不算有用的消息。听说几天后，学院要组织一次高年级的外出实践，每个人都要参与的。”
“外出实践？”
神秘人的语调突然一变，他的手缓缓按在桌面上，整个人站了起来。
“去哪？具体的路线、时间、人数呢？”
凯里奇被吓得一激灵，连忙结结巴巴地回答：“具体的细节，我还没打听清楚。”
“那就查！”
神秘人的声音骤然拔高。
周围几个客人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
“一个细节都不能漏。”他俯身靠近，阴影完全笼罩住凯里奇的脸，“听清楚了吗？”
“听...听清楚了！”凯里奇点头如捣蒜。
神秘人直起身，目光重新变得冷静。
“很好...若是这件事办的没问题，你的奖励不会少的。”
凯里奇下意识问道：“是要做什么？”
“不该问的，最好永远别问。”
“是...”
辗转离开地下酒馆后，已经是黄昏，街上已经灯火零星闪烁。
凯里奇缩着脖子走在石板路上，呸了一口。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个个都瞧不起人。”
路过集市转角时，他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一间半掩的魔法杂货铺还亮着灯，橱窗里陈列着各种奇形怪状的魔具。
“花点钱是不是能让自己心情好一些？我看那些学生都佩戴着一堆魔法器具，我怎么能什么都没有。”
想着，他就快步走了进去。
空间戒指、水晶灯、魔力烟管琳琅满目。
而最吸引他的，则是一排架在木台上的金属镜筒。
“远视魔法器，五倍放大，附带对象跟踪效果。”
牌子上用闪烁的符文写着。
凯里奇盯着那排魔法器，眼神有些发直。
这几天为了盯着卡洛，他几乎每天都在窗台上趴到半夜，眼睛被夜风吹得干涩发疼。
直到现在，他的眼白都充着血。
“要不…买一个？”他低声嘀咕，心里一阵纠结。
一看到价钱，心就更疼了。
那可是自己整整一个月的工资。
这也太贵了。
“但是能给赛尔茜她们提供更多情报，她们可不像是会缺钱的人啊…”
犹豫了好一会儿，他还是咬咬牙，从斗篷内掏出钱袋，啪的一声放在柜台上。
“我要一个这个。”
店主抬头看了他一眼，笑得意味深长：“呵，公务用？还是私人兴趣？”
“啧？没看到我这制服？想什么呢？”
“哎呀哎呀，怪我没眼力了，这就给您装起来。”
凯里奇干笑两声，感觉有点小爽。
回到家，他几乎迫不及待地拆开包装。
魔法器沉甸甸的，通体镀铜，刻着精密的符文环。
凯里奇把它固定在窗台上，调试角度，对准卡洛的住宅方向。
随着他的激活，镜筒内部亮起微光，远处模糊的建筑顿时清晰得像近在眼前。
凯里奇眼前一亮，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家伙…这回总算能看清楚了。”
他趴在窗边，手握镜筒，左看看，右看看，心中暗暗得意。
学院那边的灯光、塔楼、甚至几名巡逻学徒的影子，都一览无遗。
“真值。”他小声嘀咕。
可就在他继续转换视角的时候，视野忽然一黑。
“咦？”凯里奇皱了皱眉，拍了拍镜筒，没有反应。
“坏了？”
然而，当他抬起头的那一刻。
才明白不是器材坏了，而是有人挡在前面。
凯里奇的笑容瞬间僵住。
“…欸？”他抬起头，整个人猛地一抖。
卡洛正站在他窗前，不知何时到来的。
“卡洛老师…您...您怎么…在这？”凯里奇语气都变了调。
卡洛微微俯身，声音平静：“凯里奇先生在看什么？”
“看…星象！”凯里奇脱口而出，“我最近对星象学有点兴趣，哈哈…我业余爱好比较多。”
“星象？”卡洛重复了一遍，眼神扫过那金属镜筒，“你确定这个能看清吗？”
“额...这个嘛...”
下一秒。
啪。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凯里奇愣住了，低头一看，只见那魔法器的符文阵一瞬间全部崩解，金属外壳凹陷，裂纹蔓延。
原本价值一整个月工资的宝贝，此刻只剩下一滩废铜烂铁。
“啊！！！”
他心疼得双手发抖。
“身为一个教师，却给学生当狗腿子。若是我再发现你乱看，下次碎的就不会是这个了。”
凯里奇怔住，抬头的瞬间，那一双眼睛的威视仿佛透进骨髓，让他不寒而栗。
“我不敢了，我不敢了...放过我，我是老师，我是老师。”
卡洛皱起眉头，还真没见过如此窝囊的教师。
他也懒得再待下去，眨眼间便消失了。
只留下凯里奇跪在原地。
“我的工资！我的...我的魔法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