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烨的靴底碾过碎冰，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暗星组织的隐藏基地建在柯伊伯带的一颗矮行星上，地表覆盖着万年不化的冰层，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他抬手按住头盔侧面的通讯器，苏芮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传来：“热能成像显示前方三公里有生命活动，数量超过五十，能量反应很奇怪，像是……被改造过的生物兵器。”
“意料之中。”林烨调整了战术目镜的滤光模式，冰原上的风卷起雪粒，打在头盔面罩上噼啪作响，“夜枭最擅长用这种东西当挡箭牌。”他指尖在战术手环上滑动，调出三年前的档案——暗星组织在伽马星系用战俘改造的“噬星兽”，能吞噬能量护盾，最后是用反物质手雷才清理干净。
身后传来金属关节转动的轻响，是第七舰队派来的机甲小队。队长赵鹏的声音透过加密频道传来：“舰长，探测器显示冰层下有大型空洞，可能是他们的主基地入口。”
林烨俯身抓起一块冰，透过目镜分析成分：“含氧量37%，有生物呼吸的痕迹。”他将冰块捏碎，粉末从指缝漏出，“让机甲保持静默，我们从冰层下方渗透。”
凿冰的激光枪发出低鸣，在冰面上切开直径三米的圆洞。寒气裹挟着腐朽的气息涌上来，林烨率先跳下去，落地时膝盖微弯缓冲，靴底踩在冻土上发出闷响。战术手电的光柱扫过四周，岩壁上布满绿色的粘液，像某种生物的分泌物。
“这是……‘蚀骨虫’的巢穴。”苏芮的声音陡然拔高，“它们的酸液能融化合金，小心脚下！”
林烨的手电照向地面，果然看见密密麻麻的孔洞，里面隐约有东西在蠕动。他立刻激活靴底的斥力装置，悬浮在离地十公分的高度：“所有人启动悬浮模式，别碰地面。”
队伍呈楔形前进，岩壁上的绿色粘液越来越厚，空气中的腥臭味几乎让人窒息。转过一道弯后，前方突然出现微光，隐约能听见机械运转的轰鸣。林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机甲小队留在原地，自己则贴着岩壁潜行。
微光来自一处巨大的穹顶建筑，透过冰层的缝隙能看见里面的景象——数百个培养舱整齐排列，里面漂浮着半人半机械的生物，胸腔里跳动着发光的能量核心。夜枭站在中央的高台上，穿着覆盖着生物装甲的作战服，正对着全息投影说话。
“……等这批‘星骸战士’培育完成，整个猎户座旋臂都会是我们的。”夜枭的声音透过冰层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林烨？他不过是炎夏养的一条狗，上次让他侥幸逃脱，这次定要让他尝尝被撕碎的滋味。”
林烨的指关节捏得发白，面罩下的呼吸变得粗重。他摸出腰间的高爆手雷，突然注意到培养舱的编号——从001到300，每个舱体上都贴着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不同的面孔，有老人，有孩子，甚至还有……张恒的女儿。
“这些培养体都是从殖民星抓来的平民。”苏芮的声音带着颤抖，“他们在抽取人类的灵魂能量注入机械体……太残忍了。”
林烨猛地后退，后背撞在冰壁上。冰层突然震动，夜枭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是刺耳的警报声。“有人入侵！”扩音器里传出嘶吼，“在西侧通道，抓住他！”
“暴露了。”林烨迅速后退，同时按下通讯器，“赵鹏，带机甲小队正面突破，我去摧毁培养舱的能量核心！”
激光束突然从前方射来，林烨侧身翻滚躲开，冰面被击穿一个焦黑的孔洞。十几个“星骸战士”从阴影里冲出来，他们的手臂能变形为能量刃，头颅是没有五官的金属壳，只有眼眶里闪烁着红光。
“尝尝这个！”林烨甩出两枚Emp手雷，爆炸产生的电磁脉冲让星骸战士动作迟滞。他趁机冲到最近的培养舱前，用激光枪切开舱体，里面的生物发出刺耳的嘶吼，胸腔里的能量核心疯狂闪烁。
“别碰他们！”夜枭的吼声从穹顶传来，“这些都是用你守护的平民改造的，你敢毁了他们？”
林烨的动作顿住了。培养舱里的生物透过浑浊的营养液看着他，眼眶里闪过一丝属于人类的挣扎。他突然想起张恒临终前的眼神，想起那些在殖民星废墟里找到的全家福，心脏像是被攥住般剧痛。
“犹豫了？”夜枭的身影出现在穹顶入口，他拍了拍手，身后的培养舱缓缓打开，里面走出个和林烨长得一模一样的生物，“看看这是谁？我用你当年留下的基因样本做的完美复制品，他比你更强大，更听话。”
复制体的眼睛闪烁着红光，手臂变形为能量炮对准林烨。林烨握紧激光枪，突然笑了：“你以为复制了我的基因，就能复制我的信念？”他猛地砸碎身后的培养舱，“这些人还有救，只要摧毁能量核心，他们就能恢复意识！”
“不可能！”夜枭的怒吼里带着惊恐，“他们的灵魂早就被撕碎了！”
林烨没理会他，转身对着通讯器大喊：“苏芮，把所有净化药剂准备好，我要你们远程注入培养舱！”他冲向能量核心所在的高台，复制体的能量炮在他脚边炸开，冻土飞溅。
“拦住他！”夜枭的声音带着歇斯底里。更多星骸战士涌过来，林烨的激光枪很快耗尽能量，他拔出战术匕首，刀刃划过星骸战士的关节处，火花四溅。
就在这时，培养舱突然集体震动，里面的生物开始剧烈挣扎。苏芮的声音带着兴奋传来：“净化药剂起效了！他们的意识在恢复！”
林烨趁机跳上高台，匕首刺向能量核心的接口。复制体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金属手指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林烨看着对方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突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真正的强大不是力量，是守护的决心。”
他猛地松开匕首，任由复制体将自己甩出去，同时按下手环上的引爆器——之前藏在能量核心周围的高爆手雷瞬间炸开。
“不——！”
夜枭的惨叫被爆炸声吞没。能量核心的碎片像流星般散落，培养舱里的生物纷纷睁开眼睛，眼神里恢复了属于人类的清明。林烨躺在废墟里，看着那些曾经的平民互相搀扶着走出培养舱，突然觉得胸口的旧伤不再那么疼了。
赵鹏的机甲撞破穹顶冲进来，他跳下来扶起林烨：“舰长，我们抓到夜枭了！”
林烨抬头看向被机甲押住的夜枭，对方的生物装甲已经破碎，露出底下布满疤痕的脸。“你输了。”林烨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夜枭突然笑了，笑声嘶哑：“你以为这就结束了？暗星的基地不止这一个，总有一天……”
“没有那一天了。”林烨打断他，看着那些恢复意识的平民，“只要还有人愿意守护，你们就永远别想得逞。”
当救援舰队抵达时，柯伊伯带的阳光穿透冰层，照在废墟上。林烨站在穹顶的缺口处，看着平民们登上运输舰，其中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冲他挥手，笑容像颗小太阳。
苏芮走到他身边，递过一杯热可可：“张恒的女儿认出我们了，她说谢谢。”
林烨接过杯子，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心脏。他想起那些在战斗中牺牲的战士，想起张恒留下的身份牌，突然明白所谓的胜利，从来不是摧毁敌人，而是守护住那些值得守护的人。
“通知舰队，”他对着通讯器说，“下一站，阿尔法空间站，我们还有很多人要救。”
远处的星轨在阳光下闪烁，像条银色的河流。林烨知道，这场战争还没结束，但只要他们沿着正确的方向前进，终会抵达光明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