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弑杀两个字,夔牛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酒立时全醒了,向四周张望了一下,见没人才稍微松了口气。
夔牛低喝道:“瞎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要杀东君了!”
无支祁挣开他的手,低声道:“那你什么意思?”
夔牛重新坐下,施了一层隔音结界,再小声道:“我的意思是,找人伪装成人族来刺杀东君,结果当然是被我俩打退,不会伤到他。如此一来,陛下难道还不跟人族开战?”
无支祁提起的心这才放下,埋怨道:“你吓死我了,这话要是被人听到,我俩就完了。”
夔牛给他重新倒了碗酒,赔笑道:“我的错!我的错!你大人有大量,来,干!”
几碗酒下肚,压了压惊,夔牛又回到了那个话题,低声道:“你觉得我刚才这个主意怎么样,有没有可行性?”
无支祁端着酒碗沉吟道:“风险有点大,万一被发现,陛下与娘娘都饶不了我们。”
夔牛明显有些暴躁:“那也比现在这样好吧?如今我们兵强马壮,还有诸天万界作为粮仓,再不会出现当年那种后勤不继的情况!”
当年人族能突然杀入西洲,本质上还是因为妖族的财政维持不住战争开销,梼杌不得不压榨西洲妖族,如此才让伏羲抓到破绽。
经过三千多年发展的,妖族的人口、军队数量、武器装备都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加上帝辰早早布局,往诸天万界派去了人手,如此一来就有了充足的战争资源。
无支祁与夔牛都是久历战阵之辈,并不是盲目自信,而是看出妖族确实有胜算,此前已多次向帝辰上书出兵,但都被帝辰以时机未到为由否决。
帝辰手中有屠巫剑,此剑专克人族,又有混沌钟、镇天塔,只要他想,随时可以突袭洪荒大陆的任意一处。
即便姜炎有圣剑可以克制也没用,因为圣剑只克屠巫剑,并不克妖族,偏偏又只有一把,如何能防屠巫剑的突袭?
想当年,帝辰突袭钱来山,只身斩杀二代强良天都,那是何等的英勇?现如今,入眼全是软弱!
至少在不少妖族眼里是这样想的。
见夔牛依然不打算放弃,无支祁也有些意动:“这事……也不是不行,只是人族这些年并没有什么动静,突然搞个刺杀,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夔牛其实也只是临时起意,并不是做了什么周密的安排,闻言也沉默了。
不过很快又道:“他们最近不是又让那炎帝进位成了人皇吗?我们先借此对诸天小世界出手,给他们个下马威,不管成败,都有了出手的理由!”
无支祁点点头:“此计可行!有些小世界其实已经打起来了,只是规模还不大,不过,我们选谁作为目标呢?”
夔牛道:“这个就得根据刺客的人选选择了,不然很容易露馅。”
无支祁道:“人族那些大能基本都在下界殖民,但我们能模仿的对象并不多,比如赵公明的瘟神之力,这个真的无能为力。”
夔牛赞同道:“春、夏、秋、药、刑律,这些神力也不能模仿,都是非正常神力。”
无支祁继续分析:“冰系也不行,娘娘就是冰系,最近还在试图凝聚冬神神格。土系怎么样?那后土也只是个下位神!”
夔牛眼前一亮,随即又暗淡下去:“不行,你忘了木克土,这株若木就能挡下神辉境之下的一切土系攻击,我们上哪去找土系真神?”
无支祁失望得点点头,但随即又想到了一点:“天气,这个怎么样?”
夔牛皱眉:“这个能行?”
无支祁道:“你不是雷雨之神吗?恰好那奢比也只是个雨师,你就模仿成他的样子来刺杀,然后被我打跑!”
夔牛脸色一沉:“你是想让我亲自出手?”
无支祁道:“对啊,这计划本来也是你提出的,而且你也确实合适!”
夔牛大怒:“滚你的蛋!你tm还是洪水之神,怎么不去伪装成共工!”
无支祁也怒了:“共工那是主神,神力气息岂是我能模仿的?娘娘本体为应龙,对水极为敏感,你当我是谁,能骗过她?”
夔牛不忿道:“趁没人的时候,出一次手就行,又不是让你当着娘娘的面,你在怕什么?”
怕什么?当然是怕被追责,这事往大了说就是造反,往小了说也是欺君之罪,总归是免不了受罚的!
但无支祁不愿意露了怯,只道:“那你怎么不出手?你和奢比都是下位神,气息也相近。我看你只是嘴上说得好听,并不是真心想为天帝陛下复仇!”
“放屁,我对天帝陛下忠心耿耿,此心可昭日月!”
“只是嘴上的忠心吧……”
二人都不想由自己出手,就此吵了起来,这也正常,毕竟事发后罪过可是不小。
吵了半天,二人都已是脸红脖子粗,差点打了起来,但还保留一些理智,忍了下来。
忽然,无支祁想到了一个主意:“不如这样,你我都不出手,找一个死士,远远的朝东君射上一箭,陛下念及昔年九个兄弟之死,也能勾起他的怒火。”
夔牛道:“那箭身就得是金系神力,但是那位新晋的蓐收,却是秋神之力……”
无支祁道:“就得是这样,我去找一些妖仙,以仙法模拟出秋神之力附着在箭身,如此才好坐实人族之罪!”
夔牛认真一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没点指向性的特点,你如何给人栽赃……定罪?
刚好三代蓐收白磈是新晋祖巫,急于建功也属正常,又是由金神转的秋神,就更容易动手脚了。
二人这下都兴奋了,认为此计天衣无缝!
既不用自己出手,又能成功栽赃,指向的还是人族新晋祖巫,这不也算是代表了人族新生代的态度?
如此一来,帝辰还有何理由不出手!
“来,干了!”
二人又开始大笑着喝酒,继续完善细节,仿佛方才的争执根本不存在。
而在树上睡觉的东君帝曜,似乎感受到了一阵恶意,也忍不住翻了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