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儿松了口气,正要撤去阵法,却见张天之突然看向她身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你是天璇宗弟子?我怎么从未见过你?”
林婉儿刚要回答,身后突然传来石灾低沉的声音:“婉儿,该走了。”
众人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石灾已站在林婉儿身后。他身材魁梧,玄甲上还沾着秘境中的血污,手中巨斧插在地上,斧刃上的寒光足以让人心悸。他并未看张天之,只是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密林,仿佛一头守护幼崽的雄狮,将林婉儿护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方才林婉儿布阵时,他便一直默默守在旁边,双斧交叉形成的防御屏障,不仅挡住了外泄的剑气,更悄无声息地将几个试图靠近的窥探者逼退——那些人,正是苏小满之前察觉到的幽冥阁杀手。
张天之见石灾气势沉稳,眼神锐利如刀,竟不敢再多言,只是哼了一声,转身便走。裴先洲看了林婉儿和石灾一眼,也抱着残卷离开了。
一场剑拔弩张的冲突,就这样被林婉儿以阵法和言语化解于无形。
苏小满走上前,看着林婉儿额角的薄汗,递过一块干净的手帕:“没事吧?刚才太冒险了。”
“没事。”林婉儿接过手帕擦了擦汗,吐了吐舌头,“幸好他们给天璇宗几分薄面,不然这‘青鸾引凤阵’可挡不住两位剑宗高手。”她看向石灾,眼中带着感激,“石师兄,谢谢你。”
石灾只是摇了摇头,瓮声瓮气地说:“该做的。”他依旧站在原地,目光扫过密林深处,仿佛刚才那个沉稳如山的守护者只是幻影。
苏小满心中微动,他知道,石灾虽沉默寡言,却是最可靠的伙伴。就像此刻,他明明可以置身事外,却选择站出来守护林婉儿,这份情谊,比任何言语都更重。
“走吧,影卫营还在等我们。”苏小满握住林婉儿的手,“药王谷的事要紧,此地不宜久留。”
三人转身朝着密道入口走去,林婉儿回头望了一眼张天之和裴先洲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元阳剑宗内部似乎并不和睦,这残卷……恐怕会给他们招来麻烦。”
“江湖本就如此。”苏小满声音低沉,“我们现在自身难保,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石灾突然开口,声音依旧沙哑:“若他们追来,我挡着。”
林婉儿笑了,眼中闪过一丝暖意:“好。”
密林深处,影卫营的七道黑影静静蛰伏。疤脸统领看着苏小满三人的背影,又看了一眼远处张天之和裴先洲离去的方向,低声对矮个影卫道:“派人盯紧元阳剑宗那两个小子,他们手里的残卷,说不定以后能用得上。”
“是。”
夜色渐浓,归墟秘境出口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剑气纵横从未发生。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场因残卷而起的争执,只是江湖风波的冰山一角。而苏小满、林婉儿和石灾的身影,消失在密林深处,朝着药王谷的方向,继续前行。前路漫漫,不仅有血煞堂的阴谋,更有江湖各势力的明争暗斗,他们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归墟秘境出口的霞光彻底敛去,夜幕如同巨大的黑布,缓缓覆盖密林。方才张天之和裴先洲激斗的余波尚未散尽,地面裂开的缝隙中还残留着烈阳与寒月剑气的对冲痕迹,空气里弥漫着焦灼与冰封交织的诡异气息。
苏小满正与影卫营的疤脸统领低声交谈血煞堂的布防图,林婉儿蹲在一旁检查石灾方才防御时震裂的斧刃——斧刃上的缺口泛着土黄色光晕,那是“不动如山诀”透支大地灵气的征兆,需用“凝土丹”修补。石灾则依旧沉默地站在两人身侧,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密林深处,方才被他逼退的幽冥阁杀手并未走远,此刻正像毒蛇般潜伏在暗处。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树影中走出。
来人身形高大,穿着鞣制过的黑色兽皮甲,甲片上镶嵌着狼牙和兽骨,腰间悬着一柄弯刀,刀柄缠着暗红色的兽筋。他面容棱角分明,肤色是常年风吹日晒的古铜色,一双眼睛狭长锐利,如同草原上的孤狼,此刻正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从苏小满鬓边的白发,到林婉儿颈侧的金线印记,再到影卫营七人腰间的青铜令牌,最后落在疤脸统领手中的血煞堂布防图上。
“大荒王朝,邱云。”他开口,声音带着草原口音,粗粝如磨砂纸,“归墟秘境中,倒是藏龙卧虎。”
苏小满心中一凛。大荒王朝地处北境,向来与中原武林交集不多,此次邱云出现在归墟秘境出口,绝非偶然。他身上的气息雄浑霸道,隐隐带着一丝血腥味,显然是常年在生死边缘搏杀的人物,方才张天之和裴先洲的争执,恐怕早被他尽收眼底。
“阁下有何指教?”苏小满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挡在林婉儿身前,纯阳内力在丹田悄然流转。他能感觉到邱云的目光如同实质,正透过他的肩膀,审视着影卫营七人——那七人虽隐匿在暗处,却被邱云精准锁定,显然对方的感知力远超常人。
邱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答反问:“暗影阁的影卫营?叛出阁主,投靠一个小丫头片子?”他的目光落在林婉儿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药王谷覆灭,你们不去报仇,反而在此与天璇宗弟子鬼祟密谋,是想打着‘复仇’的幌子,图谋什么?”
这话如同冰锥,瞬间刺破了现场的平静!影卫营七人同时握住刀柄,玄衣下的肌肉紧绷,若非疤脸统领暗中摆手,恐怕早已出手!
林婉儿站起身,颈侧的金线印记微微发烫——邱云的话语中带着一股“破妄”之力,竟让她的双心共鸣产生了悸动。她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迎上邱云的目光:“邱公子说笑了。影卫营弃暗投明,自愿助我等夺回药王谷,何来‘图谋’一说?倒是邱公子,孤身出现在此,又是为了什么?”
“我为何而来,与你们无关。”邱云眼神更冷,周身气势陡然暴涨,地面的碎石竟被无形的气浪震得悬浮起来,“我只问一句——归墟秘境核心的‘噬魂珠’,在谁手里?”
噬魂珠!苏小满瞳孔骤缩!那是秘境核心的至宝,能吞噬魂魄、增幅邪功,比焚天剑意残卷珍贵百倍!他在秘境中曾远远见过一次,当时珠子被一头千年噬魂兽守护,他拼尽全力才险险逃脱,并未取得珠子。邱云此刻提起,显然是志在必得!
“原来邱公子是为噬魂珠而来。”苏小满缓缓道,“可惜,秘境崩塌前,珠随兽亡,已沉入地脉深处,无人取得。”
“无人取得?”邱云冷笑一声,目光如电扫过众人,“苏小满,你敢说你没见过?方才你与影卫营密谈时,手一直在摩挲腰间的青铜鼎——那鼎里除了回魂草,还藏着什么?”
此言一出,影卫营七人同时变色!他们竟没察觉到苏小满腰间药鼎的异常!
苏小满心中剧震,面上却不动声色:“不过是寻常药鼎,邱公子若感兴趣,大可拿去一看。”
“不必了。”邱云突然收敛气势,悬浮的碎石轰然落地,“我信你一次。但你们最好记住——大荒王朝对噬魂珠势在必得,若让我查到珠子在谁手里,天涯海角,必取其首级!”
他话音刚落,一道温和的声音突然响起,如同清泉流过磐石:
“阿弥陀佛。”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密林边缘不知何时站着一位僧人。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僧袍,手持念珠,面容清癯,眉宇间带着悲悯之色,正是佛门年轻一代的翘楚——无沉。此刻他双手合十,缓步走来,每一步落下,地面的焦黑与寒冰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空气中的戾气也随之散去。
“邱施主,何苦动怒?”无沉走到场中,对邱云微微躬身行礼,声音平和却带着奇异的安抚之力,“归墟秘境凶险,众生皆为寻宝而来,得之是缘,失之是命,强求无益。方才两位剑宗施主因残卷争执,已是前车之鉴,施主又何必重蹈覆辙?”
邱云看着无沉,眼神中的锐利稍减,却依旧带着审视:“佛门弟子也来凑热闹?我大荒之事,与你无关。”
“天下事,便是佛门事;众生苦,便是佛门苦。”无沉微微一笑,指尖念珠轻轻转动,“方才施主气势外泄,已惊动附近的幽冥阁杀手和血煞堂探子。若再争执下去,引来三方围攻,诸位今日怕是都要折在此地。”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苏小满、林婉儿、影卫营,最后落回邱云身上:“苏施主身负药王谷复兴之任,林施主心脉有损需静养,影卫营诸位施主叛出暗影阁已是险棋,邱施主若为噬魂珠与众人结怨,岂非给了邪祟可乘之机?”
这番话不卑不亢,既点明了众人的处境,又暗含“唇亡齿寒”的警示。邱云脸色变幻,他虽性情桀骜,却非鲁莽之辈。方才他确实察觉到周围有至少五股势力在窥探,若真与苏小满等人动手,只会让渔翁得利。
“哼。”邱云冷哼一声,不再看苏小满的药鼎,转身便走,“今日暂且作罢。但若让我发现你们私藏噬魂珠……”他没说完,身影已消失在密林深处,只留下一股淡淡的狼臊味。
一场因“噬魂珠”而起的潜在冲突,就这样被无沉三言两语化解。
苏小满长舒一口气,对无沉拱手道:“多谢无沉大师解围。”
林婉儿也合十行礼:“大师慈悲。”
无沉微微一笑,目光落在苏小满腰间的药鼎上,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却并未点破,只是道:“苏施主不必客气。佛门弟子本就以‘止戈’为己任。倒是诸位,此地不宜久留,血煞堂的探子已在附近聚集,再不走,怕是要被合围了。”
他话音刚落,影卫营的矮个影卫突然低声急报:“统领!东南方向有大批人马靠近,气息驳杂,既有幽冥阁的腐骨针味,也有血煞堂的炼尸卫气息,还有……元阳剑宗的剑气!”
苏小满脸色一变——张天之和裴先洲竟然去而复返,还引来了幽冥阁和血煞堂的人!
“走密道!”疤脸统领当机立断,“快!”
无沉看着众人,突然道:“贫僧与诸位同路。”
苏小满一愣:“大师也要去药王谷?”
“贫僧奉师命下山,本为追查‘噬心邪功’的源头。”无沉双手合十,“如今看来,源头就在血煞堂。诸位若不嫌弃,贫僧愿助一臂之力,以佛法净化邪祟。”
苏小满心中大喜,佛门的“伏魔禅杖”和“清心咒”正是邪功的克星!他不再犹豫,对无沉点头:“求之不得!”
一行人不再耽搁,由影卫营带路,朝着密道入口疾行。无沉走在最后,经过方才邱云站立的位置时,他俯身捡起一枚狼牙——那是邱云兽皮甲上掉落的装饰。他看着狼牙上的血色纹路,轻轻叹了口气,念珠转动的速度快了几分。
密林深处,夜风呼啸,隐约传来兵器碰撞之声。苏小满回头望了一眼,只见张天之和裴先洲的身影已出现在远处,正与幽冥阁的杀手缠斗在一起,而血煞堂的炼尸卫如同潮水般涌来,显然是想将所有人一网打尽。
“抓紧时间!”疤脸统领低喝一声,推开密道入口的伪装石门,“进!”
众人依次进入密道,石灾断后,巨斧在石门落下的瞬间挡住了一支射来的腐骨针。石门轰然关闭,隔绝了外面的厮杀声。
密道内漆黑一片,只有影卫营点燃的火把照亮前路。苏小满看着身旁的林婉儿,她正借着火光检查无沉送的“清心符”——方才无沉悄悄塞给她的,符纸泛着柔和的金光,能安神定魂。
“无沉大师似乎知道很多事。”林婉儿低声道,“他看药鼎的眼神……好像知道里面有什么。”
苏小满握紧药鼎,里面除了回魂草,确实还有一样东西——那是他在秘境核心找到的“噬魂珠碎片”。完整的珠子虽沉入地脉,但他拼死抢下了一小块碎片,本想用来研究克制邪功之法,没想到竟被邱云和无沉同时察觉到异常。
“不管他知道什么,至少现在是友非敌。”苏小满低声道,“先到药王谷再说。”
前方火把晃动,影卫营的声音传来:“前面就是静心苑的密道出口了!”
苏小满抬头望去,密道尽头隐隐透出微光,那是药王谷后山的方向。他想起玄尘长老的嘱托,想起林婉儿埋下的传讯蛊,想起影卫营三百叛兵的决心,心中的信念越发坚定。
而密道外,厮杀声渐远,只有无沉留下的那枚狼牙,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仿佛在预示着——这场因归墟秘境而起的风波,才刚刚开始;而邱云的审视、无沉的慈悲、苏小满的守护、林婉儿的坚韧,终将在不久的将来,于药王谷的血色战场上,交织成一曲关于正邪、救赎与信仰的长歌。
归墟秘境出口的密林边缘,夜风卷起残叶,发出簌簌轻响。方才因噬魂珠引发的紧张氛围尚未完全消散,十九道不同颜色的传讯符突然从天际坠落,如同流星般划破夜幕,精准地落在各自主人手中——这是各宗门最高级别的“急讯符”,非生死攸关之事绝不会动用。
苏小满的传讯符是淡青色的,入手微凉,上面用天璇宗密文写着:“药王谷急报,血煞堂围山,速归。”字迹潦草,显然是仓促间写就,末尾还沾着一丝暗红——是血!他指尖骤然收紧,符纸在掌心揉成一团,颈侧的金线印记因情绪激荡而微微发烫。
“怎么了?”林婉儿接过自己的传讯符,符纸是药王谷特有的金银花黄,上面只有明心长老的一句话:“护谷大阵将破,带残卷速归,勿念。”她的手一抖,符纸飘落在地,上面绣着的金银花图案仿佛在瞬间枯萎。
石灾的传讯符是玄黑色,天璇宗的“镇岳符”,上面只有三个大字:“守山门。”他看完后默默将符纸收入怀中,巨斧在地面重重一顿,沉闷的响声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他需即刻返回天璇宗镇守山门,无法随苏小满前往药王谷。
不远处,元阳剑宗的张天之和裴先洲几乎同时捏碎了传讯符。张天之的赤红剑气再次暴涨,怒喝一声:“师父遇袭?!”裴先洲则面色凝重,寒月剑气在掌心凝聚:“宗门密库失窃,竟是幽冥阁干的!”两人对视一眼,虽仍有芥蒂,却同时纵身跃起,朝着元阳剑宗的方向疾驰——宗门遇袭,远比争夺残卷重要。
大荒王朝的邱云接到的是一枚狼毫信笺,信纸边缘用兽血画着图腾,他看完后眼神骤冷,将信笺塞入口中嚼碎,转身对苏小满冷哼道:“噬魂珠的账,回头再算!”身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密林深处,显然大荒王朝也出了变故。
佛门无沉的传讯符是暗金色的菩提叶,叶脉间流淌着微弱佛光。他双手合十,菩提叶在掌心化作光点消散,低声道:“寺中‘镇魔塔’异动,贫僧需即刻返回。”他看向苏小满,眼中带着悲悯,“药王谷一行,若需佛门相助,可持此符前往灵隐寺,贫僧定当禀报方丈。”一枚刻着“卍”字的木符飘到苏小满手中,带着淡淡的檀香。
永安门安不浪接到的是一张酒葫芦形状的传讯符,他看完后哈哈大笑,将符纸揣入怀中,对众人拱手道:“师门召唤,某去也!苏兄,药王谷若有需要,尽管去永安门搬救兵,好酒管够!”说罢足尖一点,身形如醉汉般踉跄远去,却快得不可思议。
玄水宗海泽的传讯符是水滴状的蓝色玉佩,他握住玉佩时,周围的空气突然凝结出细小的冰晶。他对苏小满和林婉儿微微颔首:“宗门水脉异动,疑是血煞堂搞鬼,我需回去查探。此去药王谷,若遇水战,可捏碎玉佩,玄水宗弟子自会驰援。”
无相门鬼面始终戴着青铜面具,无人能看清他的表情。他接到传讯符后一言不发,只是对苏小满递过一枚黑色令牌,上面刻着“无相”二字,随后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消失,只留下一句传音:“影中来,影中去,有事,令牌为信。”
永安雨国安白歌的传讯符是油纸伞形状,她展开符纸,看完后轻轻蹙眉,对林婉儿道:“雨国粮仓遭人投毒,死伤惨重,我需即刻回去主持大局。这是‘避毒丹’,你带着,血煞堂的毒术防不胜防。”三瓶丹药抛给林婉儿,她撑着油纸伞,身影在雨中渐渐模糊。
天璇宗陆昭野接到的传讯符与苏小满同款,他看完后对苏小满抱拳道:“师兄,宗门命我带人支援药王谷,稍后便到。你先行一步,我随后就来!”顾晖和江浸月也同时点头,三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分头行动——陆昭野召集弟子,顾晖准备丹药,江浸月则去探查血煞堂的动向。
元阳剑宗李长染接到传讯符时,正在擦拭手中的长剑。她看完后眼中寒光一闪,对远去的张天之和裴先洲方向啐了一口:“两个蠢货,宗门都快没了还争!”说罢身形如电,朝着与张、裴二人相反的方向疾驰——她要去追查幽冥阁的真正目的。
蛮荒部落狂劫接到的是一根兽骨,上面刻着古老的符文。他看完后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双拳捶打胸膛,身上爆发出狂暴的气息:“部落遇袭?!”他对苏小满吼道:“药王谷的事,老子回来再帮你!现在,老子要去宰了那些敢动蛮荒的杂碎!”身影化作一道残影,朝着北境方向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