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软词非常认真地看着他，说了一句：“周家变成什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么？周世子，我为什么要原谅你们？你们周家人不是还没有死绝么？”
这个回答，让周聿修浑身冰凉。
“我们都是娘的儿女，一定要走到这一步么？”
顾软词依旧认真：“我是，你不是。毕竟这个身份，是十年前你们放弃的，不是么？”
看到周聿修还想说什么，顾软词示意他闭嘴，又说了一句：“周世子，我提醒你一句，你如今的后悔，都是建立在我过得不错，你们周家却越来越落魄，你那个同样出自叶家的母亲也没有办法给你提供足够的助力的情况之下……如今就算是周执礼突然死在我眼前，我都不会原谅周家。这句话，你回去可以带给周执礼，也可以自己留着慢慢消化。刚刚你损坏的东西，我会列好清单送到你们靖安侯府，到时候记得赔钱。”
说完，就直接让人送客。
周执礼比许东亭捂着嘴巴直接押了出去，到最后还是没有跟顾软词说上话。
周聿修被顾软词的态度彻底击溃，但更多的是无奈和不甘。
他用力扭头，瞪大眼睛看着顾软词的方向，可是视线中只有顾软词那张冷漠至极的脸庞。
他心中五味杂陈，想到今日自己跟父亲闹成那样，甚至把怀孕的夫人气回了娘家，这么有诚意的举动，在顾软词这里，还是没有任何作用。
他想过顾软词会恨他们，会不愿意原谅，却没想到她会如此决绝，连一丝回旋的余地都不留。
他这几日一直在想一个折中的办法，就是当年父亲和母亲是因为一些意外和不得已的情况，必须在一起，只不过没有办法跟娘亲解释。
这样他们也能对顾软词有个交代，也能继续跟叶兰欣相处。
可是他连自己这一关都过不去，又怎么骗顾软词？
所有的话到嘴边，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是啊，当年的决定，是他们亲手做出的，如今又有什么资格来祈求顾软词的原谅？
周聿修最终被狼狈地赶出了酒楼，站在酒楼外，他望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他知道，从今往后，他们与顾软词之间，是真的没有办法和好了。
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去，背影显得格外落寞。
而顾软词，则站在酒楼二楼的窗边，静静地看着他远去，眼中没有一丝波澜。对于她来说，周家，早已成为了过去，而她的未来，一定会看到周家的人死绝。
陆恩砚没有劝说什么，如今的顾软词，已经不会为了周家任何行动而改观。
“看来你现在确实不需要我帮忙做什么，不过我有个消息带给你，这次跟着大和使团归来的人之中，有周家的熟人，确切的说，应该是靖安侯夫人的熟人。”
顾软词问道：“是当年庆阳侯府的人么？”
陆恩砚对于她的聪明倒是一直很清楚，不过她能这么快猜中，确实是让人震惊。
“嗯，当年庆阳侯府出事，叶兰欣的前夫暴毙，庆阳侯府二房主动放弃爵位去了边境收集大和的情报，算起来也过去十几年了，帝州城的人，大多数应该都要忘了他们是谁了。”陆恩砚说道。
“忘记倒是不会忘，当年那件事也算是出名，毕竟庆阳侯府被人怀疑通敌大和，若不是二房做出那种牺牲，只怕叶兰欣作为庆阳侯世子遗孀定然会被继续审查。”
顾软词说完之后，补充了一句：“这次他们既然回来了，那根叶兰欣也是一家团圆了，毕竟叶兰欣怀上周沁竹的时间是真的玄妙，都不知道到底是周执礼的还是她前夫的……”
陆恩砚也是一脸的笑意：“那就要看二房的人回来之后，叶兰欣什么反应了。”
“我倒是好奇，叶兰欣会如何面对这些故人，尤其是她前夫的亲人。当年她为了自保，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顾软词微微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陆恩砚点了点头：“确实，这次他们的归来，帝州城恐怕又要掀起一番风浪了。不过，这对你来说，未必不是个机会。”
顾软词闻言，目光微闪：“你是说……”
陆恩砚轻笑一声：“庆阳侯府的事情，可远比百姓们想象中复杂。叶兰欣和周家的关系，还有那周沁竹的身世，都是可以利用的点。只要操作得当，叶兰欣可不只是身败名裂这么简单。”
顾软词沉默片刻，随后缓缓开口：“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会留意的。”
陆恩砚欣慰地笑了笑：“总算是能帮上县主一点事了。这段时间，可别被那些表面的温情给迷惑了。”
两人相视一笑，心中各有算计。
帝州城的风，从来没有停过。
周聿修回到周家之后，整个人状态非常差。
酒喝得并不多，并不醉人，可是人自醉。
看到他的状态，周执礼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本来想要好好教训他一顿，让他马上去叶家接人，结果又狠不下心。
周聿修流着眼泪，躺在地上说什么要杀要剐都随便，他的人生已经迷茫，不知道该怎么走。
周执礼只能叹气，最后挥手让人把他带回去醒酒。
没过多久，顾软词的人就来到周家讨要今日周聿修打碎酒楼东西的银钱。
周执礼没有什么好脾气，顾软词的人也是不卑不亢，只在周家大门口，并不入内。
周聿治原本以为顾软词是趁机羞辱，后来听周聿修的侍从说，这些都是真的，这才劝说周执礼把钱拿了出来。
他亲自送到门口，说了一些冷嘲热讽的话，还说朝阳县主莫不是看到店里的东西不好，故意诱使他大哥砸坏了东西。
顾软词的人拿到钱之后，并不为他的话生气，而是客气地告诉他，周聿修是帮叶凌月出气了，至于赔偿的银钱，若是周家觉得有什么异议，可以去官府复议。
周家自然丢不起这个人，不过周聿修这个打人的理由，倒是让周聿治看到了希望。
至少，在大哥心中，嫂子还是需要维护的。
“父亲，我在家守着就好，您亲自去一趟叶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