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玉容后,王显端来一杯参茶,“皇上,多喝些参茶养生提神,这是皇后娘娘当年教给奴才的秘方。”
说着,王显感到丝丝心酸。
皇后娘娘虽然后来脾气变差了,但也是个顶好的人。
就连最后对生活失去希望,郁郁寡欢,也为身边人交代安排好了一切。
当年坤宁宫的宫人都被安排了清闲的好去处。
裴墨染的眼眸一亮,他端起参茶,吹去上面的热气,抿了一口,他评价道:“还是淡了。”
“奴才这就下去多练练。”王显嘿嘿一笑。
“派人去查查珍宝楼,太子、公主近日总去,肯定不简单。”他抬眼,眼中掀起波涛骇浪。
王显颔首,“是。”
……
翌日,云清婳戴着人皮面具出门。
她一改往常的习惯,梳了简单的双丫髻,髻上只绑着青丝带。
原本的白皙的脸蛋黑了一个度,鹅蛋脸添了一抹圆润的弧度,成了圆脸,杏眼也小了一圈,高挺的鼻梁塌了下来。
绝美的容颜被掩饰,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平平无奇,但还算清秀的面孔。
这是段南天认识的江湖术士所做。
云清婳带着巧慧上街,主仆二人从路边买了山楂糕,毫不顾忌地捧着吃。
巧慧好奇的频频侧目,看了又看,“主子,这张人皮面具太神了,奴婢都认不出您了,不过这张脸皮太过平庸,真是配不上您。”
“我还嫌它太好看了呢,想点几颗痦子上去。”云清婳抚摸着贴在脸上的面皮。
“别了吧……”后面的段南天忍不住插嘴,他的眼神露出些许嫌弃。
云清婳在心里暗笑。
直男都是这样。
一辆马车忽然在他们面前停下,车窗上的布帘被掀开,谢泽修穿着青色虎纹官服,他探出头问:“巧慧姑娘、段大侠要去何处?我捎你们一程?”
“还有这位姑娘是……”
巧慧、段南天怔住了。
随后二人扑哧笑出声,他们扭头看着云清婳。
云清婳灵动地眨眨眼,“连表哥都认不出我,我就放心了。”
“蛮蛮?!”谢泽修有些惊讶,他像是做了错事,连忙解释,“抱歉,你戴了人皮面具,打扮也跟往常不一样,所以我才没认出。”
她摆摆手,“表哥这样的反应,反而让我安心。”
谢泽修颔首,“这样也好。”
云清婳今日准备去百味轩对账、视察。
这是她名下的酒楼,她常年周游,所以百味轩中集结了全国各地菜式,甚至还引进西域的菜式。
她一进酒楼,一眼便看见花厅最中心的位置坐着承基、辞忧。
两个小家伙面前摆满了菜肴,简直桌子都快放不下了。
他们专心致志地吃着饭菜,根本没搭理她。
“两位殿下果然没认出您。”巧慧小声道。
云清婳颔首。
忽的,远处传来杯盏破碎的声音。
“掌柜呢?让他给我滚出来!”一个粗暴的男声怒吼着。
食客纷纷侧目看着。
那个男人从青菜里捻出一只黑黑的虫子,“你们看看我在青菜里吃出了什么!这是蟑螂!”
“大家都别吃了!小心闹肚子!”
哗啦——
桌子被掀翻,饭菜撒了一地,杯盘狼藉。
围观的食客顿时胃里翻江倒海,面色大变,完全没了胃口。
甚至有人扶着墙吐了。
“丧良心啊!开这么大个店,居然给我们吃蟑螂!”
“还钱!”
“何止还钱?掌柜应该赔钱!我要是吃出什么好歹,他赔得起吗?”
辞忧、承基蹙眉,不由得担心起来。
他们知道这是娘亲开的店。
店伙计看到巧慧,忙不迭上来,“巧慧姑娘,您快请掌柜过来吧!这个闹事的是对面永吉客栈的老板,名叫周虎,为了抢生意,陷害过沿街好多酒楼。”
云清婳登时明白了,她对后厨要求极高,她不相信一盘青菜里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我就是掌柜!”她背着手,挺身走了出来。
她特意变了声调,说话时声音粗了几分。
周虎大步上前,“贱人!你丧不丧良心?我家孩子经常到你们店吃饭!你害我们也就罢了,怎么可以害孩子?”
一提到孩子,所有客人都躁动起来。
甚至有人也效仿周虎掀了桌子。
“蠢货,你娘生你的时候,羊水流进脑子了?”云清婳丝毫不慌,她一脸讥诮地嘲讽。
“臭婆娘!”这话激怒了周虎,他扬起沙包大的拳头就往云清婳砸了过去。
云清婳抱着胳膊,站在原地,连眼皮子都没眨。
拳风袭来,就在拳头还有一寸就要落在云清婳面门时,一只大掌扼住了周虎的腕。
云清婳眼珠子一瞥,整个人都僵住了。
居然是裴墨染。
幸亏她没存侥幸心理,出门戴了面具。
咔咔——
云清婳清晰地听见了骨头裂开的声音。
“啊……疼疼疼,放开,放开……谁敢多管闲事?”
周虎抬头看着裴墨染,也被他身上的王者气息吓到,“你谁啊?我们无冤无仇,你管什么闲事儿?”
“我最看不惯恃强凌弱,打女人的男人。”裴墨染一字一顿。
周虎的肩膀怂了怂,“这位大侠,您千万别被骗了!这女人是奸商,他们家菜里有蟑螂!亏我家孩子天天到他们吃饭,我好心疼孩子啊。”
裴墨染闻言松开周虎的手,看云清婳的眼神带了一抹冰冷的审视。
云清婳瞬间整理好了心情,她反问:“你是对面永吉客栈的老板吧?家里有现成的,你的孩子怎会到我的店里吃饭?”
此话一出,众人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周虎。
周虎心虚地摸了下鼻子,“你管我是谁!反正我就从你的店里吃出了蟑螂!要么赔钱,要么你把这只蟑螂吞了!”
说着,他举起了捻着死蟑螂触须的手。
云清婳冷笑,“周老板,做生意还是体面点吧,别为了抢生意,败了口碑。今日你可以这样对我,明日我也能这样对你。”
“贱人,你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你信不信我报官?”周虎咆哮道。
“不必劳烦了,因为我已经报官了!周虎,你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儿了吧?”云清婳看向店门口。
沿街几个酒楼的老板都来了,“周虎,你要脸不?又故技重施了?上个月,你说在我家吃出了死壁虎,让我赔了你五十两银子!”
“你三天前在我家吃酒,非说吃出了耗子尾巴!”
“他昨天还讹了我一笔钱,非说从我家菜里吃出了蚯蚓。”
周虎连连后退,脸色绯红,“胡说!老子根本不认识你们,胡说!……老子懒得理你们,老子要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