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城的天空被厚重的乌云笼罩，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陈学文站在医馆二楼的窗前，目光紧锁着窗外，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
“零”传递的情报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德国人拉贝再有5天就要抵达沪城，而至关重要的电台却如同石沉大海，杨六根负责此事后便没了消息，这让他内心的焦虑如野草般疯狂生长。
突然，门外报童那略带嘶哑的吆喝声传来。
陈学文浑身一震，眼中闪过一丝希冀，快步走出医馆。他将每份报纸都买了一份，动作急切得甚至差点打翻报童的摊子。
回到二楼办公室，他一把扯开报纸包装，快速浏览每一行文字，看上边的新闻有没有与电台有关的蛛丝马迹，见没有任何报道后他放下心来。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声呼喊：“陈医生！有个包裹需要你签字！”
陈学文猛地抬头，报纸从手中滑落，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二楼走廊，朝着下边用力招手。
穿着邮递员制服的王飞虎气喘吁吁地跑上楼，脸上满是焦急之色。一进入办公室，他便一把将门关上，压低声音急促地说道：“少爷！出事了！丁六他们拿到电台后，被两拨人跟踪，每拨都有3个人。丁六他们和那些人交上了手，激烈的冲突中，丁六的两个兄弟不幸受伤。好在六根和李三反应迅速、身手了得，把跟踪的人都解决了。其中一波是日本人，另一波身份不明，那些人虎口都有厚厚的老茧，一看就是常年摸枪弄刀的狠角色。现在丁六和那些伤员都藏在4号安全屋的地下室，必须尽快取子弹！”
陈学文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上前一步追问道：“另一波人从动作和打斗方式上，真的没看出什么线索？”
王飞虎无奈地摇头，“当时情况太混乱，时间又紧，六根说没办法细查！”
陈学文沉思片刻，果断说道：“今晚我带着外边的那位护士一起去，先把子弹取出来。对了，电台怎么样了？”
“萧鸿志传来消息，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放到指定地点了。少爷，还有件事，今晚斧头帮和竹帮要在码头展开一场生死决战，胜者将掌控码头。萧鸿志那边很不安，他担心……”王飞虎说到一半，突然停住，眼神中满是忧虑。
陈学文眼神一凛，冷声道：“我明白了！今晚我会趁机加入他们两个帮派的争斗，让萧鸿志那个二帮主远一点，先除掉斧头帮二帮主，替萧鸿志解决这个大患，再去给伤员动手术。你青帮弟子的身份已经安排妥当，以后有任何消息，除了告诉我，还要给肖家祥送一份。老太爷的风堂由肖家祥掌管，你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如实告诉他，就说是我让你说的。”
王飞虎神色紧张，犹豫片刻后开口问道：“少爷！肖家祥会不会把我的身份泄露出去？”
陈学文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沉稳地解释道：“我回沪城，老太爷亲自给你安排了工作，这件事根本瞒不住肖家祥。老太爷创建的仁社，风堂是重要的情报机构，消息大多来自沪城本地那些毫不起眼的百姓。为了风堂，老太爷收养了许多孤儿，不少报童都是他的眼线。肖家祥就算有所怀疑，也不会轻易说出去的，你放心。”
王飞虎这才稍微放松了些，接着说道：“好的！少爷，我之前潜入沪城医院两次，发现那里的氧气瓶数量有限，而且氧气是由一家工厂供应。工厂里还有不少报废的氧气瓶，他们生产的氧气也没有详细记录。”
陈学文眼睛一亮，思索片刻后说道：“你把侦查到的地形图交给萧鸿志。我们要改制氧气瓶、改造个人水下装备和水下运输仓，焊工是关键，但我们身份特殊不能轻易暴露，焊工的事情我来想办法解决。”
王飞虎挠了挠头，小声提议道：“少爷！不如直接弄根长竹竿，把中间打通，人在水下就能用它呼吸，这样既简单又省事，没必要费那么大劲。”
陈学文严肃地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地说道：“不行！这条走私通道是老太爷早就开始使用的，绝不能有任何闪失。现在日本人巡逻艇巡逻越来越频繁，晚上还经常在江上停泊。我们必须确保万无一失。从唐代开始，南海地区的采珠人就从裸身潜海改为穿着防护服、口衔呼吸管潜海采珠了。明代宋应星的《天工开物》中也记载过改良的呼吸潜水装备。我还听说英国已经有了潜水部队。我们扩大水下运输仓，关键时刻能在水下10米左右活动，而日本巡逻艇吃水不到十米。运输仓里加装氧气罐，才能应对各种突发情况，我们的人背着氧气罐，才能在水下缓慢推动运输仓！”
说完，陈学文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郑重地递给王飞虎：“你把这个交给萧鸿志，路上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
王飞虎双手接过信，用力点了点头，转身匆匆离去。
陈学文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眼神中满是凝重，他知道，沪城的局势即将变得更加复杂和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