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古勒斯施咒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后恢复了流畅：“可不只是专心。作为看着他长大的弟弟，我能看出来那不只是偶然的兴趣。问题是，巴蒂也看得出来。”
卢平谨慎地回答：“这正是我担心的。西里斯可能不会意识到自己的某些举动有多明显。露克蕾西娅对他有一种特殊影响，能让他忘记周围的环境。”
雷古勒斯忽然想起上次在鹰爪山坡上哥哥看着妹妹那种异常专注的姿态，连自己喊他的名字都听不见。
他叹了口气，补充道：“而巴蒂从不放过任何细节，即使是最微小的接触也会被他记在心里，所以，结合这个分组，我猜巴蒂的耐心会比往常更加有限。”
卢平坦承：“我也在担心西里斯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对克劳奇的影响，看到他们站在一起拿门钥匙的那一刻，我就觉得今天的训练可能会有意外发生。”
两人无奈的对视一眼，继续向前推进。
雷古勒斯一边用魔杖尖端小心地触碰着墙上的浮雕，一边撇了撇嘴：“有时候我觉得我们才是真正的威胁探测专家，还得帮他们两个收拾残局。”
卢平微笑起来：“是啊，尤其当我们的朋友和亲人互相...”
他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住，竖起了耳朵。
“等等，你听见了吗？”
远处传来一声惨叫，毫无疑问是詹姆的声音。
雷古勒斯干巴巴地说：“我们的预警系统失效了，来得有点太晚。”
教室里，谢菲尔德教授站在中间，严肃地看着围成一圈的学生们。
詹姆靠在桌边，脸色还有点发白，身上没有外伤，但他不停地用手掌根部按压着自己的胸口，表情介于震惊和一种古怪的兴奋之间。
小巴蒂站在角落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下颌绷紧，下巴微微抬起，视线落在教授身后的墙壁上。
谢菲尔德教授的声音很平静，但那种平静比大声斥责更有分量：“克劳奇先生，这已经超出了训练范围。情绪控制是抵抗黑魔法的关键部分。今天的事件恰好证明了我们课程开始时讲的理论，黑魔法会被施法者的负面情绪放大。”
当教授说这句话时，靠在桌边的詹姆立刻朝西里斯的方向翻了个白眼，用口型无声地说了句：“那还用说。”
小巴蒂没有辩解，只是微微点头，接受了这个评价。
谢菲尔德转向詹姆：“波特先生，分散队友注意力同样危险。在实战中，不合时宜的谈话可能导致致命后果。”
詹姆脸上的那点幸灾乐祸立刻消失了。
他马上站直了身体，也不按胸口了，开始用一种在麦格教授课上才会有的严肃态度点头：“是的，教授。您说得对，我想我确实应该更注意时机和场合。”
谢菲尔德环视众人：“今天的训练到此结束。下次课前我希望每个人都做好相应准备。克劳奇先生，情绪控制练习，建议冥想。布莱克先生，平衡保护与授权，让搭档发挥所长。波特先生，训练中保持专注，问题留到训练后。”
露克蕾西娅站在一旁看着小巴蒂的侧脸。
他的表情僵硬得像石膏模型，但她能从他紧握的拳头和略微急促的呼吸中感觉到他还在压抑着的情绪。
当谢菲尔德教授结束讲话后，她看了一眼还拦在西里斯身前的卢平，又看了一眼挡在自己和巴蒂之间的雷古勒斯，最后还是朝小巴蒂走去。
她站到他面前轻声问：“巴蒂，你还好吗？”
小巴蒂一直在看墙上的某个地方，但听到她的声音时，头转了过来，盯着她的脸颊。
目光却好像穿过了她，定在她身后的某个地方。
他盯得太久，久到露克蕾西娅下意识地想要后退。
“他碰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躲开？”
露克蕾西娅愣了一下：“那只是训练中正常的互动，巴蒂，我们之前在…”
小巴蒂的喉结动了动：“那不算是正常互动。布莱克的手，在你的脸上。”
说到脸上这两个字时，小巴蒂的手突然伸出来，抓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来得毫无预兆。
露克蕾西娅的身体往前倾了一下，气息一下子被憋住了。
“巴蒂，你弄疼我了…”
她试图抽回手，但小巴蒂的手指收得更紧，像铁箍一样。
他的另一只手抬了起来，停在半空中，想要触碰她的脸，但动作就那样僵在了那里。
西里斯注意到了这一幕，本能地向他们迈出一步。
卢平迅速把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力道大得让西里斯都停顿了。
卢平微微摇头：“别。”
西里斯的脚还在朝前，但上半身被拦住了。
卢平的音量不大，但西里斯能听出其中的急切：“克劳奇不会打她的。你过去只会让情况更糟。”
他不太情愿地停下身体，但手已经握成了拳。
露克蕾西娅还在试图抽回手腕，眉毛拧在一起。
雷古勒斯看到卢平按住了西里斯，立刻走向小巴蒂：“说到配合，我在想下周三邓布利多校长的课前，我们要不要再去有求必应屋测试一下护符？今天的感知与铁甲咒结合效果很特别。”
这个话题插进来的时机堪称完美，强行驱散了两人之间紧绷的对峙。
小巴蒂的注意力被拉了过来，抓着露克蕾西娅的手松了松。
她趁机抽回手腕，指尖立刻开始揉按发红的皮肤。
雷古勒斯注意到露克蕾西娅的动作，身体偏了偏，正好挡在她面前：“我在训练的时候发现咱们的护盾在低温侵蚀咒面前特别有效，说不定可以尝试从铁甲咒上复制那个效果呢。”
小巴蒂的目光从露克蕾西娅脸上移开，片刻后简短地点头：“可以，我有几个新想法。”
雷古勒斯与卢平再次短暂的对视了。
卢平轻微摇头，表情带着担忧，而雷古勒斯则回以一个轻微的耸肩，那意思是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但西里斯的视线锁定在露克蕾西娅揉按的动作上。
她的手腕上有明显的红印。
皮肤从正常的白皙变成不自然的红色，边缘还在慢慢加深。
他想起几分钟前在平台上她笑着和自己说话的样子。
现在她在这里揉着手腕，眉毛还皱着。
西里斯目光移向小巴蒂时，下颚的肌肉绷紧了。
卢平感觉到他肩膀下的肌肉又开始收缩，声音里带着警告：“西里斯。”
谢菲尔德教授走过来了。
她的目光扫过露克蕾西娅的手腕，扫过西里斯紧绷的肩膀，最后落在小巴蒂身上。
“下课后我有几句话想和克劳奇先生单独谈谈，其他人可以先离开。”
学生们陆续离开教室。西里斯手扶着詹姆的肩膀，后者仍在滔滔不绝地描述被击中的感觉。
“你能想象吗，我被克劳奇直接打飞了！整整好几米远！那感觉跟被巨怪用棒子打中胸口没什么区别，但同时又像是被…”
西里斯停了一下脚步，并没有在听詹姆说话，而是转过头，刚好看到露克蕾西娅正担忧地回头看向教室门。
脸上的那种戒备和愤怒僵住了。
他看着露克蕾西娅正在担心那个伤害了她的人，这让西里斯脸上的神情变得更加阴沉。
他猛地转回头，被詹姆拉着继续往前走。
露克蕾西娅犹豫了一下，但小巴蒂向她点头，示意她先走。
雷古勒斯悄悄牵起她的手，引导她离开：“别担心，妹妹，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冷静。谢菲尔德教授不会对他太严厉的，她理解这种情况。手腕还疼吗？”
“我没事。”
露克蕾西娅摇头，但目光仍不时回头看向关闭的教室门。
门关上的声音在空荡的教室里很响。
谢菲尔德教授走到窗边，外面的训练场地空无一人。
她的手指轻抚过窗台边缘，然后停住。
小巴蒂站在教室中央，后背挺得很直。他的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但能看出拳头握得很紧。
沉默持续了足够长的时间，长到能听见走廊里最后一个学生的脚步声消失。
谢菲尔德教授终于开口，依然背对着他：“你知道，克劳奇先生，强烈的保护欲是把双刃剑。它既是力量的源泉，也可能成为弱点。”
小巴蒂没有说话，但她知道他在听。
谢菲尔德教授转过身来：“真正的保护是赋予成长的能力，不是隔离和控制。这也是为什么我今天安排了那样的分组。”
依旧是沉默。
谢菲尔德教授声音变得柔和，继续说道：“我能看出你对露克蕾西娅的关心，但真正的保护是帮助她变得更强大，而不是把她隔离起来。她很特别，巴蒂，你知道的。”
小巴蒂终于开口，声音很坚定：“我知道。这也是为什么我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她。”
谢菲尔德教授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个字都很清楚：“但今天的情绪失控恰恰证明，有时候最大的威胁可能来自我们自己。你没注意到你的动作已经伤害到她了吗？”
小巴蒂的身体僵了一下。
谢菲尔德教授直视他的眼睛：“她的手腕，巴蒂。红痕。”
小巴蒂的目光移开了，落在自己的手上。
刚才抓住露克蕾西娅的那只手，指尖还能感受到她手腕的细小和温度。
还有她试图抽离时的挣扎。
“下次继续训练前，我希望你能认真思考这一点。”
小巴蒂看着自己的手，然后点了点头：“我会的，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