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的水流声在溶洞里回荡,带着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
温羽凡沿着河岸稳步前行,破邪刀斜挎在腰间,淡蓝色的电弧在刀身隐隐跳动,如同黑暗中一盏微弱却坚定的灯。
他的灵视始终铺开,两米半径的“视野”里,每一颗鹅卵石、每一道岩壁缝隙都清晰可辨,耳边除了水流声,还仔细捕捉着任何可能的异响——那是寻找同伴的唯一线索。
就在这时,一阵粗重的喘息声突然从下游方向传来,断断续续,夹杂着布料摩擦石砾的窸窣响动,还有……隐约的利爪抓挠声。
温羽凡的心猛地一紧,脚步瞬间加快,破邪刀的刀柄被他攥得更紧,指尖甚至能感受到金属传来的冰凉触感。
他循着声音快步前行,绕过一根粗壮的石柱后,眼前的景象瞬间清晰起来:
一名穿着黑色中山装的男子正跌跌撞撞地奔跑,后背的衣料被撕开几道狰狞的口子,露出的皮肤上沾着暗红的血渍,显然已经受了伤。
他的头发凌乱,额头上布满冷汗,每一次喘息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脚步虚浮得随时可能栽倒。
而在男子身后,三只青黑色的低阶吸血鬼正紧追不舍。
它们的动作不算迅捷,却带着不死不休的执着,尖牙外露,指甲泛着诡异的青黑,每一次扑击都逼得男子狼狈躲闪,腥臭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让人胃里一阵翻涌。
“砰!”
男子脚下突然被一块凸起的石砾绊住,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地上。
粗糙的石砾划破了他的膝盖,鲜血瞬间渗出,染红了裤腿。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可连续奔逃早已耗尽了他的力气,手臂撑在地上几次,都没能撑起身体,只能眼睁睁看着三只吸血鬼越来越近,浓重的腥臭味扑面而来,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了他。
“吼!”
最靠前的吸血鬼发出一声低吼,率先扑了上来,利爪直取男子的咽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淡蓝色的电弧突然划破黑暗。
温羽凡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男子身前,破邪刀已经出鞘,刀刃上的电弧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他手腕轻转,刀刃顺着吸血鬼的攻击轨迹斜斩而下。
“滋啦”一声轻响,电弧刚触碰到吸血鬼的皮肤,对方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青黑色的皮肤瞬间冒起白烟,像是被烈火灼烧般蜷缩起来。
没等这只吸血鬼倒地,温羽凡的动作已衔接上第二招,他借着转身的惯性,刀刃横扫,精准地斩向左侧另一只吸血鬼的脖颈。
淡蓝色的电弧轻易切开了对方的皮肤与骨骼,黑血喷涌而出,却在接触到电弧的瞬间被蒸发,只留下一股刺鼻的焦糊味。
第三只吸血鬼见同伴接连被杀,眼中闪过一丝惧意,却依旧不肯退缩,转而扑向温羽凡的侧面。
温羽凡早有察觉,他侧身避开对方的爪击,同时反手一刀,刀刃从吸血鬼的胸口划过,电弧瞬间将其体内的邪祟能量击溃。
这只吸血鬼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重重地摔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便没了动静。
短短几秒钟,三只吸血鬼尽数倒在地上。
温羽凡收刀入鞘,刀身的电弧缓缓收敛。
他转过身,刚想开口询问对方的身份,灵视却在触及男子面容的瞬间顿住了——虽然对方满脸血污和尘土,可那双眼睛里的熟悉轮廓,还有领口处隐约露出的洪门徽章残片,都让温羽凡的心脏猛地一跳。
“你是……马轩?”温羽凡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讶。
地上的男子原本还在大口喘气,听到“马轩”这个名字时,身体猛地一僵。
他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温羽凡,似乎在确认眼前人的身份。
当看到温羽凡腰间的破邪刀,还有那张不久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脸时,男子的嘴唇开始颤抖,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
“温……温先生?真的是您!”马轩的声音哽咽着,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因为激动和虚弱,身体晃了晃又要摔倒。
温羽凡连忙上前一步,伸手扶住他的胳膊,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体的颤抖。
“我……我没想到还能见到您…”马轩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混着脸上的血污和尘土,在脸上留下一道道狼狈的痕迹。他哽咽着,积压多日的恐惧、绝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若不是您及时赶到,我今天恐怕……”
温羽凡扶住马轩胳膊的手微微用力,掌心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身体的颤抖——那是极致疲惫与恐惧交织的震颤,连呼吸都带着气若游丝的虚浮。
他看得分明,马轩的中山装后背早已被黑血与尘土染成深褐色,撕开的衣料下,几道深可见骨的抓痕还在渗着血珠,膝盖处的伤口更是磨得血肉模糊,石砾嵌在肉里,触目惊心。
可此刻不是心疼的时候。
溶洞深处的危险步步紧逼,约翰神父等人下落不明,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错过关键线索。
温羽凡指尖轻轻拍了拍马轩的胳膊,语气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马兄,先稳住气。我知道你撑到现在不容易,但我得问你——你和林凯到底遇到了什么?他现在在哪里?”
马轩的身体还在发抖,听到“林凯”两个字时,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底瞬间涌起混杂着愤怒与委屈的红血丝。
他扶着温羽凡的胳膊,艰难地直起身,靠在身后的石柱上,粗糙的石壁凉意透过衣料传来,才让他混乱的思绪稍稍清晰了些。
“五天前……我们跟着线索找到矿洞入口。”马轩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说一个字都要停顿片刻,仿佛在回忆那些惊心动魄的画面,“当时天刚亮,雾还没散,我们发现没人守着洞口,以为是守卫偷懒了,就大胆摸了进来。”
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血污,指尖蹭过伤口时倒抽一口冷气,却依旧强撑着往下说:“主通道里全是矿渣,我们跟着地上的红色粉末痕迹走,很快就找到了那个炼药窝点——就是个大概二十平米的洞穴。可奇怪的是,那里除了几张木桌,上面放着玻璃棒、瓷碗,碗里全是干了的红渣,可整个窝点空无一人,连个守卫都没有。”
说到这里,马轩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双手攥得指节发白:“我当时就说,不对劲!这地方太安静了,肯定是陷阱,咱们赶紧撤出去,把线索报给洪爷再做打算。可林凯……林凯他偏不听!”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又因为脱力迅速低下去,带着浓浓的无奈:“他说‘都追到这儿了,怎么能空手回去?必须抓住带头的,不然等于白跑一趟’。我劝了他半天,说咱们就两个人,连像样的武器都没有,深入矿洞就是送死。可他根本听不进去,揣着那把破匕首就往矿洞深处走,我拉都拉不住,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一个人送死。”
溶洞里的暗河水流声突然变得清晰,“轰隆”的水声撞在石柱上,像是在为这段糟糕的决定伴奏。
马轩的喉咙滚动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后怕,声音也带上了颤抖:“我们走了大概一个小时,通道越来越窄,空气里的腥臭味越来越重。突然,前面的黑暗里传来‘簌簌’的响动——是那些怪物!三只青黑色的怪东西,眼睛红得像血,一上来就扑着咬人!”
他下意识摸了摸后腰,那里的衣料有一道深深的爪痕,是当时被怪物抓伤留下的:“我掏出短刀跟它们拼,可那些东西皮糙肉厚,刀刺进去只留个小口子,黑血顺着刀身往下淌,反而更凶了。我喊林凯帮忙,可回头一看——他早就往回跑了!连头都没回一下!”
这句话像耗尽了马轩所有力气,他的肩膀垮了下去,眼神里满是失望与苦涩:“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只能凭着本能往反方向跑。那些怪物追了我大概十分钟,我绕着岔路跑,才勉强甩开它们。可等我停下来,才发现自己彻底迷了路——到处都是黑漆漆的通道,连之前留下的记号都找不到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掌心满是老茧与新添的伤口:“这五天,我就在地下东躲西藏。渴了就喝岩壁上滴下来的水,饿了就找些能吃的潮虫和蘑菇,晚上只能缩在石缝里不敢睡。我怕被怪物找到,怕再也出不去……直到刚才,我实在撑不住了,坐在河边想喘口气,结果又被三只怪物盯上。我当时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幸好……幸好你来了。”
说到最后,马轩的声音哽咽起来,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这次却不再是单纯的恐惧,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对林凯临阵脱逃的复杂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