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香江之旅，胡好月也只待了两个月。
罗有谅更是带着她见了不少人，还有罗守月，上流社会的男人都不得不承认，罗有谅太有眼光了，找的老婆可真是好看。
回家的时候，她看着李青来跟胡守月站在飞机场送她。
“小道士，可看好守月了。”她说这话的时候，有些语重心长。
李青来看着她跟罗有谅离开的背影，只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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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白山寒雾
黄舒琅的指甲深深掐进冻得发硬的树皮里，指缝间渗出血珠，瞬间就在零下三十度的寒气里凝成了细碎的冰晶。
她屏住呼吸，将自己蜷缩在一棵半枯的红松枝桠间，枝上未化的积雪被她的动作震落，簌簌落在她的皮毛上，与周遭的雪色融成一片模糊的白。
下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靴底碾过积雪的“咯吱”声像钢针一样扎进耳朵里。
她看见三个穿着黑色冲锋衣的人从树下行过，领头那人肩上挎着的金属网笼泛着冷光，笼缝里露出一截青灰色的狐尾，尾尖还在微微颤抖，是方才被抓的狐妖。
其中一个矮胖的男人忽然停住脚，从背包里掏出个巴掌大的铜铃，指尖在铃舌上轻轻一弹。
“叮！”
声音脆响穿透寒雾，黄舒琅只觉得心口猛地一缩，爪子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指尖的黄毛险些冲破皮肤露出来。
这已经是她躲在长白山深处的第六年。
三个月前她还在山下的镇上卖手绣的荷包，以前胡好月教她绣的。
有个穿西装的男人蹲在她的摊子前，指尖捏着荷包上绣的雪狐纹样笑：“你这手艺，倒像是照着真东西绣的。”
她当时只当是寻常夸赞，直到当晚就有两个黑衣人踹开她的房门，手里的网兜泛着和此刻一样的冷光。
一如当初那群人闯进她的小院子一样。
她慌不择路地从后窗逃进山林，身后的铜铃声追了她整整一夜，直到她跌进一道冰裂缝里，才算暂时甩开了那些人。
这三个月来，那些抓妖人的踪迹越来越近。
起初他们只在山脚的林子外围打转，用铜铃和符咒试探，如今却敢举着探照灯往深山里闯，连终年覆雪的西坡都留下了他们的脚印。
黄舒琅往树缝里缩得更紧，目光越过枝桠，看见不远处的空地上搭着几顶绿色的帐篷，帐篷外拴着三只铁笼，除了方才看见的青狐，还有一只通体雪白的兔妖，正用前爪不停地扒着笼门，发出细碎的呜咽。
有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正蹲在笼前，手里拿着针管往兔妖的颈间扎去，透明的液体被缓缓推入，兔妖的挣扎渐渐弱了下去，耳朵无力地垂在笼壁上。
风忽然变了向，带着一股松脂和雪水混合的寒气吹过，黄舒琅的头发被风吹得贴在脸颊上，她忽然听见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咔嗒”声。
抬头一看，竟是一根枯枝被她的重量压得弯折，树皮正在一寸寸裂开。
她心脏骤停，下意识想往旁边挪，可刚一动，那根枯枝就“啪”地断了，带着几片积雪坠向地面。
“谁在上面？”
下方的矮胖男人猛地抬头，铜铃再次被敲响，这一次的铃声比之前更急，像无数根细针钻进黄舒琅的耳膜。
她看见男人从腰间摸出一张黄色的符咒，指尖夹着符咒往空中一抛，符咒在空中自燃起来，灰烬落地的瞬间，一道淡红色的光网突然从地面升起，直直朝着她藏身的枝桠罩来。
黄舒琅几乎是凭着本能往下跳，落地时膝盖重重磕在落在地面上，她身姿轻盈。
一落地，转身就往密林深处跑，身后的脚步声和铜铃声紧紧追着，像附骨之疽般甩不掉。
她知道自己跑不过那些人，他们的靴底装着防滑钉，而长白山周围的妖似乎都被抓了个干干净净。
跑着跑着，前方忽然出现一道冰崖，崖下是翻滚的白雾，根本看不清深浅。
黄舒琅猛地停住脚，身后的铜铃声已经近在咫尺，她甚至能听见领头男人的声音：“别跑了，这长白山里，你逃不掉的。”
她回头望去，三个黑衣人已经追了上来，手里的网笼和符咒都对准了她，淡红色的光网在他们身前浮动，随时都能再次罩下来。
黄舒琅的后背抵着冰崖的石壁，寒气透过单薄的衣衫渗进骨头里。
她想起三个月前，胡好月叮嘱她的话。
“封妖印现世，怕是不太平了，你在等二十年后出山吧！”
她的话这会儿出现在耳中。
矮胖男人往前迈了一步，铜铃在他指尖转了个圈：“畜生，你要是乖乖跟我们走，还能少受点罪。你这妖丹，可是很值钱的。”
黄舒琅爪子变得尖利，指缝间渐渐渗出黄色的妖力。
她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们，可她不想像笼里的青狐和兔妖那样，被人当成货物一样对待，被人抽走内丹，变成没有意识的傀儡。
就在这时，一阵狂风突然从崖下的白雾里卷上来，吹得三个黑衣人连连后退。
黄舒琅趁机往旁边一闪，躲开了即将罩下来的红网。
她看见白雾里忽然窜出一道白色的影子，速度快得像一道闪电，直直撞向领头的男人。
男人惊呼一声，手里的铜铃掉在地上，发出一阵杂乱的响声。
黄舒琅定睛一看，竟是那只被关在笼里的白兔妖，不知何时挣开了笼子，一路追着她跑到了这里。
白兔妖的后腿上还留着针管扎过的痕迹，白色的毛被血染红了一片，可它还是拼尽全力扑向那些人，用尖利的牙齿咬着男人的裤脚。
矮胖男人怒喝一声，抬脚就往白兔妖身上踹去，黄舒琅眼疾手快，捡起地上的一根枯枝，朝着男人的膝盖狠狠砸去。
男人吃痛倒地，另外两个黑衣人见状，立刻举着符咒朝她扑来。
黄舒琅拉着白兔妖往冰崖边退，身后的白雾越来越浓，几乎要将他们吞没。
她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若是被红网罩住，就真的再也逃不掉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白兔妖，它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却还是紧紧跟着她。
黄舒琅深吸一口气，抱着白兔妖，纵身跃入了崖下的白雾里。
下坠的瞬间，她听见身后传来黑衣人愤怒的叫喊，铜铃声渐渐变得遥远。
寒风刮得她脸颊生疼，白兔妖在她怀里瑟瑟发抖，她用尽全力护住它，任由身体在白雾里坠落。
她不知道崖下是什么，是万丈深渊，还是另一片可以藏身的密林，但她知道，只要还活着，就还有希望。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身体忽然落在了一片柔软的雪地上，冲击力让她眼前一黑，昏过去之前，她似乎听见了一阵极轻的脚步声，正朝着她的方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