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玉涂他们,他们也是各个沉默不语,只有小蛇又咧开了嘴,看着我:“小瑶,我们都听你的。”
我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我在陪榑缠睡时,边感受到他内心的痛苦与挣扎,他压了太多的心事。
每每见他,其实都能感觉到他心事重重,活得压抑而痛苦。
只有在刚才,他在我怀中死去时,我才感受到了他的放松与解脱。
是他的一身罪孽压得他喘不过气,是他心底的善,让他陷入巨大的挣扎与痛苦。
他死了,他解脱了,他赎清了自己的罪,他洗干净了自己的心。
他……不想再复活,不想再在这些罪恶的记忆中,生不如死。
他若复活,也对不起那些死于餐桌,围猎场的妖族和人族。
榑缠,已经认罪伏法,已诛。
和玉涂他们离开这间审讯室时,我怅然若失。
我很庆幸自己没有陷入榑缠的境地,若我走上榑缠的路,我又该如何选择?
是为获得神木信任而满手鲜血,还是不忍作恶,救下生灵。
但救下的,或许只有那一批生灵,忤逆神木之时,也会被神木所杀,很快,神木会选择另一人替代榑缠的位置,继续制造杀孽。
我到底如何选择,已未尝可知。
但榑缠的选择,却让我们活着的人心中善恶摇摆,为他挣扎不定。
“陈深谁在审?”我问。
“玲珑。”玉涂答。
“你想去看看?”雪凛已知我意。
我点了点头。
雪凛和玉涂对视一眼,他们目光深沉默契。
随即,他们让小蛇带我去陈深的审讯室,因为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做。
神木的崩塌不只是森木集团的倾覆,更有更多妖族卷入其中,玉涂和雪凛要前往追捕。
根据三界的法规,灵族的犯人归灵族审,但陈深的情况有点特殊,他是与妖族勾结,属于跨界作案,先被我们妖界抓捕,所以需要在妖界留下口供后,才能移交给灵族。
小蛇带我入了陈深的审讯室,这里比前面妖族的审讯室平和了许多,没有满地的血渍,也没有困住陈深的法阵。
陈深安静地坐在那里,双目无神,似是已经准备迎接自己的命运。
玲珑立于他之前,面沉似铁。
玲珑的身旁,是妖界的审讯员。
一面光墙相隔的这边,却是观楼和妖界的另一名观察员。
观楼看见我微微惊讶,他应该还不知道我与这个案子的关系,他会出现在这里,说明他真的是灵族重点培养对象。
“希瑶。”倒是妖族观察员迎了上来,一夕之间,我莫名地被这里的妖族熟悉。
“见到您很荣幸!”蟒蛇观察员激动地握住我的手。
然后他看到我身旁的小蛇更为激动,如见偶像,更是恭敬行礼:“纪伯屿殿下!”
他激动地声音都有点颤抖。
纪伯屿咧着嘴看他:“能不能让小瑶进去审讯?”
蟒蛇妖并未犹豫:“当然可以,灵司长已有嘱咐,若是希瑶来,便让她入审讯室。”
原来是灵镜妖尊吩咐了大家。
我随口问:“陈深招了吗?”
蟒蛇妖立刻正经汇报:“尚未开口,因为灵族玲珑并未开口。”
原来是玲珑没有问,所以陈深还没有答。
我看向依然看着我发愣的观楼:“观楼,知道玲珑为何不问?”
观楼回过神,显得分外诧异:“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看来观楼也不清楚,倒是蟒蛇观察员已经通知里面的妖族审讯员。
那位妖族审讯员也变得略微激动,匆匆离开,玲珑看向他,目露一丝疑惑。
妖族审讯员跨出光墙便激动朝我而来,握住了我的手:“能见到您是我的荣幸!”
今天大家的热情属实让我有些尴尬了,但这就是率真的妖族呀。
我穿过了光墙,玲珑才看到是我,眼神里的寒意少了一分。
我走到她身旁,陈深的目光也是微微一怔。
我看玲珑:“怎么不审?”
玲珑沉下了脸:“哼,等他自己招,他应该清楚,他若想保住自己的女儿,只能招供。”
陈深双手紧了紧,却开始了微微颤抖。
玲珑上前,“砰!”一声,双手拍落桌面:“你上面到底是谁!趁现在他还不知道,我能保住你女儿安全,否则,时间再拖下去,对方一旦察觉,你两个女儿,我未必能保了。”
陈深的身体,都不禁颤抖起来。
我上前,轻握玲珑的手臂,玲珑看向我,我柔声道:“他若不愿招,我们妖族自有探查记忆的灵器,可直接探取。”
“别用妖族的东西碰我!”陈深此时倒是有了反应,带着他作为灵族最后的倔强。
我嘲讽冷笑:“别用妖族的东西碰你?但你收我妖族的东西时却是手快。”
陈深的脸开始涨红,他咬了咬牙:“好!我说!”
玲珑冷冷看着他,听他招供。
陈深与榑缠的合作,早在五十年前便开始了,那时还不是榑缠,但也是神木一族。
他所说的妖族已经不在,应是如榑缠所说,已化作了神木的花泥。
之后,榑缠接手。
而陈深也并不是灵族这边最高接头人,陈深的上面,正是灵族现任常务理事,当说出这位理事的名字时,玲珑面色骤变,看来在灵族里资历不低。
“哼,你假装惊讶什么。”陈深反是冷笑了,“他与你师尊非同一派,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你师尊,还有尚无灵尊的心思,上尊继任大典将至,你们想要拥护尚无灵尊为灵尊上尊,自然要除掉另一派,现在,我也算帮了你们,我只要求你们让我一双女儿继续留在灵尊之中。”
陈深狠狠看着玲珑,似是已经急红了眼。
玲珑镇定看他:“除了你说的这些灵族,还有谁?”
陈深眯了眯眼:“我的上司只有他了,至于他之上是不是那位灵尊,我就不知!”
玲珑转脸看向外一眼,目光已沉。
“怎么了?”
我问。
玲珑看我,也不隐瞒:“我就直说了,观楼你见了。”
“恩。”
“陈深说的人里,有观楼族人。”
我陷入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