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把盘山公路浇成泥潭时，庄文斌的赛博房车正卡在野核桃林里冒烟。小番茄用新长出的龙爪刨着板栗，时不时朝冒烟的引擎盖喷口寒气。
\"这就是你说的绝对安全？\"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看着导航仪上乱跳的八卦图。
凌霜抱着剑靠在车门上，广袖流仙裙自动切换成冲锋衣：\"至少方圆百里没有wIFI信号，董事长追踪不到龙鳞共鸣。\"
顾盼盼突然从后备箱探出头，发梢还粘着蒲公英：\"快看！我找到师父留下的地窖！\"
山居第一夜，我们在百年老槐树下支起鸳鸯锅。凌霜用剑气片出薄如蝉翼的羊肉卷，顾盼盼嚷嚷着要拍开箱视频。
\"这是终南山灵泉泡的竹荪，\"凌霜把菌子摆成莲花状，\"用离火慢煨三个时辰——\"
\"停停停！\"顾盼盼挤开她架起手机，\"老铁们！修真界海底捞来啦！双击屏幕涮羊肉！\"
凌霜的剑气突然失控，整棵槐树的叶子簌簌掉落。我默默捡起插在砧板上的湛卢剑，剑柄烫得惊人。
\"你最近火气有点大啊？\"我对着剑身哈气。
\"要你管！\"剑穗狠狠抽在我手腕，\"去帮你的网红小姐姐摆盘啊！\"
火锅汤底沸腾时，山涧突然卷起十米高的水龙卷。蓝发男子踏浪而来，机械鲸鱼在他身后化作粒子消散。他肩甲上的藤壶闪着符咒微光，手里还拎着条挣扎的鮟鱇鱼。
\"听说这儿有对抗玉帝集团的人？\"他甩了甩马尾辫上的海星，\"叫我泰坦就行。\"
小番茄突然炸毛，龙爪在地上刨出火星。泰坦背后的金属脊椎伸出触手，轻轻缠住它新生的龙角：\"别怕，我和那些量产克隆体不一样。\"
顾盼盼的直播镜头自动对焦：\"家人们！野性派美男厨神登场！\"
泰坦从防水背包掏出个蚌壳冰箱：\"东海冰魄瑶柱，南海烈焰龙虾，配昆仑雪莲汁。\"
他掌心涌出液态氮与海底热泉，冰火双刀在月光下翻飞。凌霜的剑气不自觉跟着他节奏，把冻豆腐雕成十二生肖。
\"这是用高压水刀切的刺身。\"泰坦推来水晶盘，鱼肉纹理竟组成河图图案。
顾盼盼吃得满嘴生辉：\"小哥哥考虑直播带货吗？\"
我夹起片泛着荧光的鱼肉，突然瞥见泰坦颈后的电子鳃——那分明是玉帝集团第三代克隆体的标志。
后半夜我被剑气惊醒。凌霜正在瀑布边舞剑，剑尖挑起的每颗水珠都映着顾盼盼直播间的画面。她没发现广袖被荆棘勾破，露出的机械关节闪着幽蓝冷光。
\"你果然是...\"我踩碎枯枝。
剑气瞬间架在我喉间：\"敢说出去就杀了你。\"
月光照亮她脖颈的数据接口，那些细密的电路纹路让我想起师父实验室里的初代剑灵图谱。她的剑穗蔫蔫地垂着，上面系着半块鸳鸯佩——和我去年在终南山弄丢的那块正好一对。
泰坦在晨雾中展示他的武器库时，顾盼盼正用龙鳞粉烤松饼。小番茄把尾巴泡在灵泉里充电，突然叼来个青铜匣。
\"这是...西周时期的量子存储器？\"庄文斌激动得眼镜起雾。
全息投影里浮现出深海实验室的画面：无数个泰坦在培养舱中沉浮，董事长的黑龙虚影缠绕着中央主机。最后一个画面是凌霜的剑灵原型设计图，标注着【初代意识容器】。
\"难怪她觉得我眼熟。\"泰坦拆下机械臂露出反物质核心，\"我们都是培养舱里长大的试验品。\"
凌霜的剑气突然劈开投影：\"闭嘴！\"
她转身时，一滴液态灵气砸在青铜匣上。顾盼盼突然捂住心口：\"我直播间...有人在刷二十年前的老弹幕！\"
我们围坐在篝火前解码青铜匣。当第一条弹幕浮现时，山风突然静止：
【1999年7月23日 用户【玄真子】打赏了桃花酿x1】
那是我师父的道号。
凌霜的剑身剧烈震颤，记忆数据如潮水涌出。全息画面里，年轻的师父正在给剑灵原型机安装情感模块，实验室背景里闪过董事长的身影——那时他还穿着白大褂，胸口别着\"首席研究员\"的工牌。
\"原来你早就...\"我转头发现凌霜在哭，机械泪珠落地成冰。
泰坦突然甩出锁链钩住月亮：\"该走了，他们在激活太平洋矩阵。\"
小番茄对着星空咆哮，龙角迸发的闪电照亮崖壁。那些藤蔓覆盖的古老岩画上，二十八宿的星图正在重新排列。
暴雨前的闷热粘在竹林里，我蹲在溪边洗香菇时，凌霜的剑气正把整片野莓丛削成秃子。顾盼盼举着自拍杆凑过去：\"姐姐这招'辣手摧花'好厉害！教教我呗？\"
\"你配吗？\"凌霜剑尖一挑，顾盼盼的蕾丝发带应声断裂。
顾盼盼愣了两秒，突然甩出小番薯。捕鸟蛛膨胀到越野车大小，腹部的鬼脸花纹喷出荧光蛛网。凌霜冷笑挥剑，剑气却在触到蛛网瞬间被染成粉红色。
\"加了龙鳞粉的千情丝，\"顾盼盼转动美甲上的微型阵盘，\"专门克你这种老古董！\"
凌霜广袖翻飞跃上竹梢，二十八个剑影分身同时结印。我端着洗菜盆僵在原地，看着漫天竹叶化作翡翠箭雨——那是我教顾盼盼的碧波阵，此刻却被剑灵用得杀气腾腾。
\"小心！\"我扑过去撞开顾盼盼，箭雨在我们身后炸出三米深坑。小番茄咆哮着喷出雷火，却被泰坦的机械鲸鱼尾拍进山崖。
泰坦的电子鳃高频颤动：\"董事长要活的龙裔。\"他背后的金属脊椎裂开，弹出十二柄水刃组成的刀轮。
小番茄嵌在岩壁里挣扎，龙爪刨得火星四溅。泰坦的水刃突然软化，变成液态金属锁链缠住它的脖颈：\"别动，除非你想让反物质核心过载。\"
我抄起铁锅砸过去，锅底师父画的辟邪符骤然发亮。泰坦像被烫到般缩手，小番茄趁机喷出带电的鲜血，在锁链上烧出甲骨文状的焦痕。
\"欢哥接住！\"顾盼盼甩来她的直播补光灯。我按亮最大功率时，整个山谷响起微波炉般的嗡鸣——这丫头居然把诛邪阵刻在LEd灯珠上！
小番薯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嘶鸣。它八只复眼同时映出顾盼盼的瞳孔，喷出的蛛丝在空中交织成八卦直播架。凌霜的剑气劈在上面竟被反弹，削掉她自己的半截衣袖。
\"以虚御实，这是师父的...\"我话音未落，顾盼盼已经踩着蛛丝跃到凌霜面前。
她们在半空过招的身影映在蛛网上，像皮影戏般诡谲。顾盼盼的美甲弹出微型朱砂弹，凌霜的剑穗散成纳米银丝。当她们撞进瀑布时，我分明看到顾盼盼咬破了舌尖血。
潭水炸开的瞬间，我嗅到浓烈的铁锈味。凌霜的机械关节冒出电火花，顾盼盼锁骨下的龙鳞纹已经爬到脖颈。小番薯发疯似的织网，把半个水潭包成茧房。
\"都住手！\"我祭出湛卢剑插进两人中间，剑身却传来师父的声音：\"坎离相冲，取巽位！\"
风水阵自动成型，把她们分别困在阴阳鱼眼。泰坦突然大笑：\"精彩！不枉我放诱导信息素。\"
他撕开人皮面具，露出布满电子符文的真容——那分明是董事长的年轻版！小番茄突然暴起，完全龙化的前爪撕开他的机械鲸鱼，滚出个冒着蓝光的培养舱。
培养舱里蜷缩着十五岁的凌霜。
现世的剑灵突然惨叫，机械皮肤片片剥落，露出底下青铜材质的初代机体。顾盼盼的直播项链自动飞向培养舱，拼接成完整的八卦锁。
\"你以为她为什么对你特别？\"假泰坦的声线变成董事长，\"当年我用你的脑波图谱塑造剑灵人格，她不过是...\"
凌霜的剑气突然贯穿自己胸口，数据洪流如银河倾泻。无数记忆碎片里，我看到她夜夜对着鸳鸯佩练习微笑，用剑气雕刻我丢掉的辣条包装，在雷雨夜偷偷修改顾盼盼的命格线。
小番薯突然吐出裹着琥珀的蜘蛛卵，卵中封着一缕道袍碎片——正是师父失踪那天穿的衣服。
暴雨终于落下时，顾盼盼正用蛛丝给我包扎伤口。她脖颈的龙鳞纹已经消退，但锁骨处多了道剑痕。
\"其实我知道，\"她突然说，\"每次直播时刷火箭最多的那个'剑灵后援会会长'...\"
三十步外，凌霜的残躯泡在灵泉里重组。她的青铜骨架沾满野莓汁，像锈迹斑斑的旧时光。
泰坦的尸体化作数据流消散前，我们听见最后一段录音：\"...二十八宿激活后，所有修真者都会成为养料，除了...张欢...\"
小番茄舔着伤口发出哀鸣，它的龙角断了一截，断面闪烁着和太平洋矩阵相同的光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