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坤听他说是几个亿的生意，也不惊讶。
昨晚聊完要合作，今天他就让人查了环保公司的底。
银行流水当然瞒不住他，油麻地、荃湾、铜锣湾的公司收入、支出明细他都拿到了。
这三个公司，每月纯利润大概1300万。
油尖旺区比荃湾、铜锣湾还要繁华一些。
林祖辉原先在油麻地就几条街的地盘，都能月入过百万。
搞定整个油尖旺，每年收入太多不敢说，2亿左右是肯定的。
不过做生意很难说，大d跟靓坤都分了不少钱。
但林祖辉基本没在环保公司赚过钱。
查环保公司时，顺便查了下林祖辉的私人财务状况。
这小子现在穷的可笑，他连自己住的房子都是贷款买的。
“嗯，大生意，确实是大生意。”
“财务用我的人挺好，但我今天派人查了你的底，你好像根本没赚到钱吧？”
林祖辉也不奇怪，他能查自己的底。
都是老江湖了，合作之前不探探对方的底？不查才叫真蠢。
“想赚钱很简单，想长久的赚钱就不容易了。”
“我赚的钱都拿去买路了，你不会以为搞定几个社团大佬，生意就能做成吧？”
“做这种生意，要黑白灰通吃才行。”
“现在正在做的那些公司，就都没背景？”
“环保公司天天都要跟环卫署打交道，很多都是靠补贴吃饭的。”
“怎么会一点背景没有，天天打打杀杀的做生意，哪天踢到铁板怎么办？”
倪坤也明白了，林祖辉赚的钱估计都拿去贿赂了。
那他图什么？
赚钱都送出去了，要么给合伙人分，要么给当官的上供。
“说说看，怎么个细水长流？你现在根本没利润吧？”
林祖辉却没继续往下说，而是跟他聊起了洗白。
“坤叔，我知道你其实想洗白，让阿孝回来接手新地盘。”
“跟我合作经营，就是想当自己百年之后。阿孝他们能彻底跟社团说再见。”
倪坤也没意外他能猜到，这都是摆明面上的。
只是点点头，示意他说的没错。
林祖辉见他点头，就继续说。
“洗白从来不是拿着钱，不再混社团就没事的。”
“兜里装着一大笔钱，又无权无势。”
“港岛没饭吃的烂仔到处都是，老千、劫匪、绑匪都最喜欢找这种人了。”
“有钱无势，还不如无钱无势来的安全，没人闲着没事杀个穷鬼。”
“真想洗白，就要把钱变成生意、股份。”
“哪怕赚的不多，但做生意就要经营，要跟各种人打交道。”
“生意越大，关系网越复杂。当官的，混社团的都要接触。”
“手里钱不多，但人脉很深，这种人才没人敢动。”
“比如我们现在是合作伙伴，要是有烂仔做了我。你要不要帮手？”
“这么大公司，帮我报仇了。说不准落你手里了呢？”
倪坤听懂了，林祖辉的意思就是把手里的现金、房产变成生意。
哪怕收益没有不高，搞不好还会亏损，也没事。
跟他一起赚钱的，社团、官员、手下一大堆。
他要是出事，从他身上挖不出钱来不说。
等于捅了个马蜂窝，黑白两道都要站出来替他报仇。
还抢不到什么东西，地盘要么手下继承，要么和联胜收回去。
兜里别说几亿现金了，毛都没几根。
全是公司股份，这些股份都会被他家里人继承。
就算没人继承，那些合作伙伴，也会重新选个人来经营。
肯定不是做了他，就能得到他的生意。
做了他，一点好处没有不说，坏处一堆。
“我懂你的意思，你说的没错。我不希望孩子走我这条路。”
“我早就赚够了，但是江湖这地方，进来容易、出去难。”
“不是想退出，就能退出的。”
“我这么大年纪了，到底是被刀砍死，还是被枪打死，或者被炸弹炸死。”
“其实我都无所谓了，这几十年，能享受的都享受过了。”
“我不希望，以后我的孩子也这样。出来混，总是要死的，早点晚点而已。”
倪坤说完这些，也不等林祖辉接话。
他不想谈什么收益模式，股份分成。也不在乎林祖辉说的好不好听。
他根本不懂做生意，也不觉得自己能比林祖辉聪明。
真要有那个本事，早几十年就发家了，还用捞偏门？
就算捞偏门起家，十几年前也该做大生意了。
哪能轮到，林祖辉来带他儿子做生意？
“其它都不要提，股份也好，投资也好。让你手下，去跟我的会计谈就行。”
“我就问你一件事，你让我满意。不管你要多少钱，只要我给的起，都可以！”
林祖辉知道这是来真的，老派江湖人就这样。
信你，立马掏心掏肺。不信你，说破嘴皮都没用。
人家投资的是人，不是生意。
“坤叔你直接问就行。”
倪坤盯着林祖辉的眼睛，像是要探寻他内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忠义信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别骗我，你手下的托尼做掉了阿亨，我派去的人看见了！”
林祖辉冷汗刷的就下来了，不是聊合作吗？
怎么聊到忠义信了？
让肥鱼带人做掉阿亨，这件事竟然被倪坤手下看见了？
他也派人去了？去做什么？
肯定也是去做掉阿亨的！
这个老狐狸，看来也是收到消息。连浩龙的手下死的死，抓的抓。
干脆解决阿亨，不让连浩龙有机会翻盘。
林祖辉盯着倪坤的眼睛没有躲闪，但大脑高速运转。
现在就一个问题，倪坤到底查到多少事？
如果查到他跟条子有联系，是不是否认也没用？
等等！
这些现在不用管，不管他查到没查到。
重点是如果当他面承认，或者否认，会有什么后果。
否认？
生意谈不谈的成，他心里有根刺。肯定一直查下去，不管查不查的到。
以后两人合作，都会有防备。
这次合作也没多大意思。
承认？
倪坤跟连浩龙关系一般，而且他没杀连浩龙，也不存在报仇的说法。
报警？报警干嘛？抓自己？
我跟条子合作搞定忠义信，要是摊开来说，条子还要给我发好市民奖。
把消息传出去？
有什么价值吗？不是一个社团的，互相拆台，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