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队伍开始陆续地扎营。
李凡一家，分到了靠近里正的好位置！
暗自庆幸，这是副队长的优待。
安全，干燥，还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真好！
苏婉边铺草席，边小声担忧问。
“当家的，这差事会不会太招摇？”
李凡停下手中擦拭的弩箭。
笑了笑，道：“乱世之中，要么有权，要么有钱。
咱们现在两样都沾点，可是好事！”
俗话说当前教子，背后教妻。
一些道理，他还是很耐心和妻子说的。
三丫踮着脚靠近。
“爹，副队长是不是，能管很多人呀？”
“理论上是的。”
李凡捏捏女儿脸蛋，道：“不过爹只管该管的人。”
至于那些想找死的人，他才懒得管他人的死活！
莎莎！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
二丫踉跄着扑到李凡跟前。
“爹！不好了！西边发现流民，有好几百人呢！”
李凡腾地站起身，抄起强弩就往营地边缘走。
周勇开始带人，筑起简易防线。
眼尖看到李凡的身影，扔给他一面铜锣。
“来得正好，你带十个人守左翼。”
李凡掂了掂铜锣，忽然问道：“对方什么来路？”
呸！
李队长啐了一口。
“像是从东州逃过来的，饿得皮包骨了。
这种最危险，饿急了什么都干得出来。”
未尽之言，大家都懂。
李凡望向远处，那里有影影绰绰的人影。
心头涌起不祥预感。
忽然，一道金属反光打入他眼中。
他猛地一惊，凝眉细看！
流民队伍里，竟然有兵器！
糟糕！肯定不是普通流民，定是附近土匪假扮的！
“周队长！有诈！他们带着刀！”
李凡大喝一声，同时做出战斗的准备。
哨！
几乎同时，远处传来一声呼哨。
“流民”的队伍突然加速冲来。
明晃晃的砍刀，在夕阳下泛着血光。
“准备战斗！”
周勇声嘶力竭地吼道。
李凡端起强弩，眯起一只眼。
这一刻，他无比庆幸，接下了副队长之职。
只有有权调兵，才能保护家人！
嗖！
第一支弩箭，破空而出！
嘭！
正中冲在最前的匪徒咽喉。
啊！
惨叫声响起。
李凡冷静地装填第二支箭...
这一夜，注定漫长。
腐臭味，在热风中翻滚。
李凡捂住口鼻，目光扫过路边。
那是一具被掏空的尸体。
肋骨像开裂的牢笼，内脏不翼而飞。
苍蝇在空洞的眼窝里产卵，蛆虫从嘴角爬出。
“爹爹！”
三丫赶来时，见到这种场景。
立马攥紧李凡的衣角，小脸煞白。
“别看。”
李凡挡在三丫身前。
二丫慢慢的适应后，冷静的做出分析。
“是斧头伤，第三根肋骨有劈砍痕迹。”
李凡心头一震。
这丫头，什么时候学会验伤了？
苏婉带着大丫和三丫，紧随其后。
空气中腐朽的味道，令苏婉干呕起来。
大丫连忙扶住苏婉。
虽然他们早已见惯尸体。
但这样赤裸裸的食人痕迹，还是令人作呕。
“加快速度赶路。”
“李凡压低声音，催促道：“天黑前必须赶到柳皇林。”
夕阳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像一群弯腰前行的鬼魅。
哇！
远处传来乌鸦的啼叫，仿佛在嘲笑这些苟延残喘的活人。
柳皇林的占地面积，比想象中拥挤。
另一支逃荒队伍，已经占据东侧空地。
李凡数出至少五百人，那些凹陷的眼窝，始终黏在粮袋上。
李凡不动声色地，按了按腰间弩箭。
感受到对方人群中，几道不善的目光。
咚咚咚！
里正敲响铜锣！
“就在这扎营，巡逻队加派双岗，女人孩子别单独行动！”
李凡选了个背靠巨石的位置。
这样至少，不用担心背后偷袭。
小黑拖着前日被石块，砸伤的左腿，痂口在暮色中渗着血丝。
“婉娘，带孩子们去捡些皂角树枝。”
李凡卸下板车，故意提高声量。
“记得带上棍棒！”
娘几个听话的捡柴去了。
等妻女走远，李凡迅速在营地周围，布置了许多的陷阱。
他用细绳连着空竹筒，任何人靠近都会发出声响。
这是前世在敌后作战时，留下的习惯。
咕咚！
面香飘起，周围响起一片吞咽声。
滋啦！
李凡将茱萸末泼在面上，油花滋滋作响。
三丫眼睛发直地盯着碗，突然小声说。
“爹，能不能分小黑一点？”
狼崽子闻言竖起耳朵。
李凡笑了，揉揉三丫脑袋。
“放心，它那份早留好了。”
大丫突然把自己碗里的面，拨回锅里。“爹爹今天巡了一整天路，我要留给爹爹吃！”
“胡闹！”
李凡板起脸。
突然四个碗同时伸到面前。
是苏婉和三个丫头的。
李凡喉头一哽，他急忙低头扒面掩饰。
真是的！哎！
夜风捎来断断续续的骂声。
李凡循声望去。
刘家兄弟正推搡着邻村汉子。
刘二虎突然转头，毒蛇般的视线，与李凡撞个正着。
指甲深深掐进对方胳膊里。
李凡立马警觉。
“今晚我守全夜。”
李凡在妻女吃完后，吩咐道，语气更是不容置疑。
苏婉刚要反对。
二丫突然拽着苏婉的衣角，指着树林。
“娘，那边好像有萤火虫！”
三丫立刻蹦起来：“我要看！”
“回来！”
李凡厉声喝止，惊得三丫一哆嗦。
他缓和语气，道：“天黑危险，明天再看。”
估计又是哪个流民，想诱拐小孩。
夜深了，营地渐渐安静。
李凡盘坐在篝火旁，弩弓横放膝头。
小黑蜷在他脚边，耳朵不时抖动。
“苏婉轻唤，道：“当家的，三丫闹着要解手。”
李凡皱眉：“我陪她去。”
“不用。就在警戒线内，很快回来。”苏婉拿起短棍，带着三丫离开。
李凡知道短棍，是电击棒改装的。
在危机时候能保证母女安全。
望着妻女消失在黑暗中，他的心头莫名发紧。
心里默数到一百，正要起身寻找。
小黑突然竖起全身毛发！
“呜——”
低吼从狼崽喉咙里滚出。
李凡抄起弩箭冲进树林，耳边捕捉到微弱的电流声。
前方树丛晃动，苏婉踉跄奔出，怀里抱着啜泣的三丫。
苏婉脸色惨白，朝着李凡大喊。
“当家的，是刘二虎，还有他大哥也在！”
话音刚落，小黑如黑色闪电扑向树丛。
啊！
惨叫声划破夜空。
嘭！
接着是重物倒地声。
李凡箭步上前。
刘二虎在地上翻滚，右臂血肉模糊。
旁边还躺着刘大虎，口吐白沫。
三丫抽噎着指向刘二虎。
“他...他拿刀抵着我脖子！”
李凡脑中轰然炸响。
他机械地装填弩箭，手指因极度愤怒而颤抖。
前世处决叛徒的记忆，与眼前景象重叠，杀意如潮水般上涌。
“李凡且慢！”
周勇带人赶来，火把照亮了现场。
刘二虎捂着胳膊哀嚎。
“误会！我只是路过！”
“你撒谎！”
苏婉突然爆发，举起短棍，棍尖奇异般的，带着皮肉烧焦的痕迹。
“刚才想偷袭我！”
李凡的弩箭，稳稳指向刘二虎眉心。
“说！谁给你们兄弟的胆子！”
刘二虎的冷汗顺着下巴滴落，握刀的手不住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