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子离林岁安虽有些距离，但羊脂玉微暖的色调，散发着淡淡的脂光。光线照上去，边缘还有微微粉雾感。
这样的极品羊脂美玉，林岁安在平宁侯府倒是见过。当年因着她善于打络子，熬了好几个日夜，给那几块儿如小儿巴掌大小的玉石打了几个精美的络子，而得到了老夫人的重赏。
即便过去十几年，当年那玉石上手的温润感，她仍记忆犹新。
“后生，这块玉石真当得上极品二字。”老玉商赞道。
林岁安附和点头。
“你这打扮，一看便是从中原腹地而来。家里若是资产足，将这美玉拍下，运去京都城中，那些达官显贵巨富之家都得争相购买。价格，至少比在洮河翻一倍。若有名匠雕琢，价格还能再涨不少。”
“本件拍品起拍价五百两，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五十两。诸位，请出价。”玉娘的声音在台上响起。
随即，底下的叫价声又沸腾起来。
“牌子给你，你来叫价，每次加一百两。若是三千五百两不能将这玉买下，便停止叫价。”林岁安将自己的牌子递给张漏子。
一旁的老玉商闻言也点了点头，“三千五百两也算合适。”
场上的叫价已经涨至千两白银，此时，一楼还在叫价之人寥寥无几。倒是二楼，有不少人喊价。
“啊？”张漏子愣了一瞬，随即兴奋地将林岁安手中的牌子接过。
“一千五百两。”张漏子兴奋地举起牌子。
“三十六号出价一千五百两。”玉娘道。
一楼之人都往林岁安这边看过来。
一楼的商户虽有些身家，但心中也知晓这和田玉价格几何。手中没个几千两现银，也没资格叫价。
这会儿还敢叫价的，大多身上有不少银钱。
三十六号坐着的，还是个生面孔。
“十六号出价一千六百两。”
二楼又有人喊价。
“许大人，请用茶。”洮河的知府坐在二楼原本是吴家和袁家的主位上。
举起手中的茶盏，敬了敬身旁之人。
“祝大人客气。”许或端着茶盏轻抿了口，又将茶盏放下。
他目光在场中扫过，连举牌叫价的众人都静了一瞬。
“三十六号出价贰仟两。”
除了站在正中的玉娘外，楼下之人看不到楼上的情景，一楼除了林岁安，已经无人跟价。二楼因着许或的一个眼神，出现了短暂的空档期。
“三十六号出价两千两，还有人加价么？”玉娘问了一遍。
二楼正有人想举牌，便听许或道：“吴老东家、袁东家。”
许或刚开口，二楼要举牌喊价之人声音立即歇了下去。
这许大人便是朝廷派来接管玉矿之人，听说此回来吴家，便是要将玉矿的开采权交给合适之人。
当然，吴家与袁家是最有力的竞争者。但那么大的矿脉，仅仅是袁吴两家可吃不下，朝廷也不会叫他们两家独大。他们，说不定也能分一杯羹。
到时候，何愁没有竞买会上这些极品品质的玉石。
“三十六号出价贰仟两，还有人出价么？”玉娘额间渗出一些细汗。
这块儿玉石东家的底价是三千两，如今才两千两便无人加价，这么大的亏损，她也要担一定责任。
只是二楼迟迟无人加价，她只隐隐听见楼上有人在说话。
想来楼上在说极为重要之事，玉娘无奈，只得敲响手中拍板儿。
林岁安都有些惊讶，这洮河的玉石这么廉价么？这样的羊脂白玉加价到两千两，便无人出价了？
林岁安看着侍女捧着用盒子装着的玉石到自己跟前，还有些不敢相信。
青锋付了银钱，她签了自己的大名，摁上手印，将那拳头大的羊脂玉从木盒中取出，拿在手中把玩儿。
触手温润，似有弹性般。
身旁的老玉商羡慕地看着眼林岁安，“后生，你这是捡了大漏啊。”
“托您的福。”林岁安谦逊地笑了笑。
拍卖没有继续，玉娘也不见了踪影，中间的竞买台上有几名舞伎在跳着舞。
“东家，四十号拍品......”离着千金阁不远的屋子中，玉娘垂首站在屋子中央。
坐在正中椅子上的吴成玉一挥手，“此事怨不得你，只是巧合。二楼那位许大人忽然与父亲说起玉矿之事，叫三十六号捡了便宜罢了。”
玉娘想起三十六号的模样，虽身着男装，但她一眼便看出那是名女子。
且那女子肤白貌美，说着官话，一看就不是洮河本地人，好似，来自京都。
玉娘能在吴家不靠美色立住脚跟，除了听力异于常人外，眼力也格外老道。
“东家，三十六号是新客，好似，来自京都。算着时间，与那位大人算是前后脚到洮河，此事真是巧合么？”玉娘低声道。
“你们女子就是喜欢疑神疑鬼，你别乱想，编排许大人的话也不可胡说。许大人十几日前便到了洮河，去了回鹘边境一趟才回府城。此事，只是巧合。竞买会要开始了，你先去吧。”
吴成玉挥了挥手，玉娘才悻悻然退下。
此后的竞买会，林岁安没再叫价。
她初来洮河，起先自是不知晓洮河还有这样的竞买会，手中所备的银钱并不多。
竞买会后，她还准备在洮河观望几日，看看边疆那玉矿会花落谁家。
等玉矿之事定下，她再逐一拜访拜访各家的东家，谈一谈长期给她供玉料之事。
她手中的银钱还有大用处，极品美玉有一两块儿便罢，多了，倒显得不那么珍贵了。
且她只要和洮河的玉商达成合作，以后好玉多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