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后的晨雾裹着刺骨寒意，青岩镇北山坳的柑橘林里，陈凡踩着泥泞的田埂往半山腰跑，胶鞋底沾满腐烂的橘皮。远处传来“哗啦”一声闷响，十几个果农围住倾倒的运果车，裂开的木箱里滚出霉变的柑橘，酸腐味混着柴油味在雾气中弥漫。
“陈主任！冷库突然断电，两千箱柑橘全捂烂了！”合作社社长周大勇攥着电费单冲来，泛黄的纸页上“欠费停电通知”的红戳刺眼，“供电所说咱们半年没交电费，可合作社账上明明划了款！”
陈凡蹲身捡起半颗霉橘，指腹捻开青绿色的菌斑。他突然转身冲向配电房，手电筒光束扫过电表箱时，瞳孔骤然紧缩——电表铅封上的编号与缴费单上的记录不符。
“这是被人偷换了电表！”陈凡掏出手机拍下编码，“真电表的计量数根本传不到供电所系统！”
周大勇的拳头砸在铁门上：“哪个缺德的敢动集体资产？”
陈凡的指尖触到电表侧面未干透的胶痕，转头望向山脚若隐若现的度假村灯光：“去把冷库备用发电机拖出来！用柴油先顶两天！”
镇供电所所长办公室暖气开得燥热，王所长嘬着茶缸慢悠悠道：“电表都是智能联网的，欠费自动跳闸，我能有什么办法？”
陈凡将新旧电表照片拍在桌上：“真电表在度假村配电房挂着呢！他们偷接合作社线路，用我们的电表给他们抵税！”
王所长手一抖，茶水泼湿了袖口：“这话可不能乱说……”
“县税务局上周刚查过度假村偷税，补缴通知还在我车上！”陈凡甩出红头文件，“要不要我现在打给稽查科张科长？”
深夜的冷库里，陈凡裹着军大衣翻查监控。当画面切到上月电工检修场景时，他突然按下暂停键：“这两个穿供电制服的人，根本不是所里的职工！”
周大勇凑近屏幕：“这不是度假村的电工老刘吗？”
“伪造公章罪加一等！”陈凡将监控截图群发给县公安局，“先把证据链做实，别打草惊蛇。”
黎明前的山道上，陈凡带人蹲守。当度假村运果车亮起大灯时，他忽然掀开篷布：“用合作社冷库的车运自家柑橘？这箱子上还贴着我们的溯源码！”
寒流突袭那夜，陈凡蜷在发电机旁调试电压。跳闸的瞬间，他抄起扳手吼道：“去养鸡场拉二十筐谷壳！铺在柑橘箱里能保温！”
技术员急得结巴：“这、这能行吗？”
“《果蔬应急贮藏手册》第17页写的！”陈凡抡起铁锹往塑料布上撒谷壳，“谷壳导热系数0.065，比泡沫板还隔冷！”
果农李婶堵住库门：“瞎折腾！冻坏的果子你赔？”
“赔！”陈凡摸出工资卡拍在操控台上，“按市场价折算，我五年工资够不够抵？”
冷库恢复供电那日，陈凡当着税务稽查员的面切开账本。度假村老板瘫坐在地时，他忽然翻开合作社电费流水：“多缴的三万度电费，麻烦所长今天退到村集体账户。”
王所长抹着冷汗签退款单，陈凡已拨通视频直播：“农科院的专家在线，教大伙怎么用谷壳做有机肥！”
直播间里，霉变的柑橘正被粉碎发酵，弹幕刷满“变废为宝”的惊叹。
立冬这天的全县农业会上，陈凡拖着一筐再生肥进场。当大屏跳出重金属检测报告时，他忽然抓起话筒：“度假村偷排的废水污染土壤，我们的橘树反而因祸得福！”
全场哗然中，他亮出省农科院检测书：“污染土壤种出的柑橘富含硒元素，现在卖价比普通柑橘高三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