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川回到招待所，先找葛茂才报到，简单汇报后，径直返回套房，赶了一夜路，浑身不得劲，早就想躺倒床上，美美的睡一觉。
走进客厅，就看见宋廉达，正翘着二郎腿，抽着烟，一个人也不觉得寡。
“廉达，你咋在我房间？”
宋廉达闻声侧目，起身，翁声道。
“我二爷让给你说一声，米八是升级版，什么雷达，还有什么东西，对研发有借鉴意义，让你加把劲，多往回扒拉，我怕杨夫劲给你说不清楚，特意等你呢......”
秦青川微微点头。
“嗯，我明白，昨晚折腾一夜，我得先去休息，你随意，有什么随后再聊。”
.......
北炉改制，基本已经完成。
秦青川惦记打通出口，又因为对熊方案升级，进度暂时延缓。
依旧每天去打卡，陪着厂职工查缺补漏。
一天又一天过去，冰城渐渐降温，毛衣外套重新亮相。
全面并轨进入最后冲刺阶段，通过电话遥控指挥，倒没出什么差错，各地因为北炉事件，对于停职留薪、政企分离、国企改制，更是格外谨慎，一切都有条不紊。
10月25号。
秦青川匆匆赶去省委，也不知道什么事，王书记竟然让去一趟。
经过秘书通禀，进入办公室。
王书记和刘省长二人，正在休息区喝茶，不等秦青川开口，便齐齐招手。
“小秦，快，过来坐。”
“小秦，有个事想咨询咨询。”
秦青川态度恭敬，缓步上前。
“两位领导，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说咨询折煞我了。”
王书记扔去一根华子，笑了笑。
“你啊，甭谦虚，这事真得和你聊呢。”
三人各自点上烟，刘省长递上一份文件。
“你边看边听我说，瑞仕鸟窝公司，想在冰城合资建厂，准备依托北仓省丰富农业资源，打造集副食加工、奶制品，以及咖啡为一体，综合性食品大厂，经过数轮谈判，他们对股份占比不满......”
秦青川耐心听着，仔细看完文件，缓缓抬头。
“王书记，刘省长，关于合资企业，并轨拓展到沿海城市时，便已经形成正式文件，有什么问题么？”
当初，秦青川费了不少口舌，说服苏老，又去院里‘舌战群儒’，终于才打碎五五开计划。
前世，太多行业，一次次吃哑巴亏。
就比如汽车行业，西汉斯达众，市场吃了，技术却没转让。
说好逐步提高国产化，在基础条件满足，全部转让技术。
结果倒好，最高严卡六成线，导致核心三大件，长期依赖进口，端得不当人子。
已经知道外企狼子野心，秦青川怎么可能熟视无睹？
......
二人对视一眼，对秦青川干脆回应，很是无语。
王书记叹了口气，进一步说明。
“小秦，经过一年多尝试，外资引进太少，不仅仅是我们有想法，听说院里也在讨论。”
刘省长跟着附和。
“小秦，招商引资工作不好开展，想要引进技术型企业，更是难上加难，股份占比过少，极大的阻碍了开放。”
秦青川微微摇着头。
“两位领导，关于股份占比，我肯定坚持红线。您二位想想，如果我是外企，占股一半，享受廉价劳动力，打进十亿人口大市场，哪还有动力给您技术？反而会严防死守，一边吃市场，一边赚取高额技术转让费。”
王书记狠狠吸了口烟。
“道理是这样，可这完全是将外资拒之门外啊。”
秦青川再次摇头。
“王书记，外资是不愿意进来，还是不愿意转让技术？转让技术，也仅仅是转让到合资工厂。
按照约定，只要五年内，技术彻底转让，他们占股能达到45%，和对半分有什么区别？
十亿人口市场，廉价劳动力，是咱们的底气，外资想吃，必须拿出诚意，要不然就换人。
市场竞争是残酷的，越往后越需要开源节流，而咱们恰恰抓住了最关键两点......”
秦青川将在院里的发言，挑挑拣拣复述出来。
王书记和刘省长，虽然没被彻底说服，却也没有再言，更没有把希望秦青川帮忙向上申请说出来。
一杯茶，三根烟，五分钟后。
刘省长狠狠吸了一口，直接伸手将烟摁灭，鼻孔喷出两股长长的烟雾。
“小秦，这件事我们再找鸟窝沟通，不过，也要提醒一下，以松江府为首，不少地方已经联名上书，要求解禁占股红线，我估摸着，最迟年底，你得回去开会。”
“感谢您提醒，我知道了。”
......
离开省委大院，秦青川忧心忡忡，真怕上面扛不住压力，重蹈覆辙。
匆忙返回招待所，给苏老打去电话。
等的时间有些长，将近两个小时，电话终于接通。
“小秦，你想汇报对熊方案升级吧，我已经知道啦。”
苏老语气轻松，秦青川还是敏锐察觉到，声音中透着疲惫，微微蹙眉，关心道。
“苏老，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您老要注意啊。”
苏老欣慰的笑了笑。
“放心吧，最近吃得好，睡得好。”
说着，直接跳过话题。
“你有什么事么？”
感觉苏老不想多废话，秦青川只能说起正事。
“苏老，关于外资占股，现在又重新讨论了？”
“你小子，消息倒是灵通。”
苏老爽朗一笑，接着道。
“外资进场数据，比对经委预估，仅仅只有六成，再加上松江府，松汽和西汉斯达众合作，谈判受阻，有人不高兴喽。”
“西汉斯达众？”
秦青川脱口而出，旋即心里暗暗骂娘。
特么的，又是这个混蛋。
给大漂亮当马前卒，撕开口子，导致家里无数行业被拿捏，吃着专利，还被迫进口关键部件......
真是贼心不死！
......
话筒对面，苏老半天没听到后续，好奇询问。
“小秦，达众有什么问题么？”
秦青川回过神，稳了稳情绪，略微有些着急。
“苏老，达众不同意占股比例，很明显根本没打算转让技术。
真要是松口，市场被吃了，廉价劳动力也给了，技术拿不到，咱们可就被动了。
到那时，工厂职工成千上万，再算上销售渠道，关乎数十万家庭，即便有心整治，也被拿捏住七寸，可就一切都晚了。”
苏老沉默许久，叹了口气。
“我明白，我会顶住压力。”
说着，想到什么，询问。
“如果让你作为代表，去和达众洽谈，你有信心拿下么？只要帮助松江府敲定达众合资，这件事便能彻底敲死，再无死灰复燃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