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至此，王爱军第一次愣神。
更换科室，曾担惊受怕。
秦青川年少有为，会不会独断专行？
配合工作，会不会发生摩擦？
基于这样的考虑，特意放低姿态，以求获得信任，从而跟着顺风车，更进一步。
万万没想到，初一见面，人家主动放权，目光也早就脱离了科室。
暗暗感慨几句，直接表态。
“您放心，以后您指哪儿，我打哪儿。”
得到想要的结果，秦青川心中大定，温声提醒。
“嗯，熟悉工作，以及了解改革，我建议你静下心来，花上半个月，深入进去，比如，每天跟着隔壁同志去做事，肯定有收获。”
……
又聊几分钟，将王爱军介绍给大家，秦青川返回办公室，继续构思薅熊毛。
以退为进，以利诱之，只要王爱军不傻，六科必能如臂驱使。
放下身段去较真，反倒落了下乘。
礼拜天，被唐瑶瑶拉着，在301帮忙装修，傍晚去看了《少林》。
刚刚上映，引起疯狂追捧，用前世眼光来看，拍得可圈可点。
周一，党务会。
秦青川拿着笔记本和钢笔，带着写好的提案和文件，端着茶杯，嘴角带笑，踏入会议室。
会议开始。
首先，张思敬代表组织，表示欢迎。
“因工作需求，宋廉明同志，秦青川同志，以后便是党务会成员，大家认识认识。”
角落处，充当会议记录员的梁栋，眸光中充满羡慕，眼睛更是一眨不眨。
姜炳良副处长，四十出头，肤色较黑，面色冷峻，语气干干巴巴。
“廉明同志，纪律方面不要松懈，小秦，年轻人有朝气，也要戒骄戒躁。”
组织委员邱凯，满脸笑呵呵，开着玩笑。
“廉明同志，你职位特殊，以后要是接触少，可不能埋怨哦。”
说完，看向秦青川。
“小秦，你工作有拼劲，以后要保持。”
各自一句话，二人风格，诠释得淋漓尽致。
一个稍显严肃有架子，一个平易近人更随和。
宋廉明长相，与显眼包有几分相似，双手一摊，故作苦笑。
“初来乍到，还望各位前辈多多照顾，当然，不能因为职位而疏远嘛，我可是很想和大家打交道呢。”
秦青川含笑回应。
“以后肯定戒骄戒躁，努力工作。”
……
寒暄几分钟，张思敬直入主题。
“当务之急，推广改革，小秦，你作为鹏城试点负责人，先介绍介绍情况，再说说看法。”
秦青川翻了下本子，丝毫不怯场。
“首先，鹏城经过双轨制实施，稳定市场，继而用半年时间，阶梯式放量，完成并轨，其中……”
待简单介绍完，话锋一转。
“全面推广计划，之前已经上报，获得批准。我进行了细化，建议从下月开始，十二个沿海城市，全面启动并轨，所有省会，同步进行双轨制。”
话音刚落，姜炳良皱着眉，狠狠一拍桌面。
“年轻人就是莽撞，步子太大，这怎么能行？”
说完，目光凛冽，看着秦青川。
“小秦，一个城市，你能协调处理，说明有能力，十二个城市，你有之前的经验，我也可以相信，可再加上全省会，同步四十几个城市，你确定能忙得过来？”
张思敬也是心中一震。
知道提案必然会压缩时间，却没想到这么激进。
瞥见秦青川面色如常，多年相处培养的信任感，瞬间涌出，没有着急说话。
邱凯行事大胆，此刻竟也有些迟疑。
“小秦，炳良同志说得没错，知道你有信心，可冒进不可取，不妨缓缓。”
此言一出，张思敬饶是定力十足，也暗暗咬了下舌头。
这可是邱凯！
一向激进，能说出冒进不可取，让缓一缓。
小秦啊，不得不说，你可真够大胆。
……
倒是宋廉明，许是观望，也可能真不了解情况，只笑不语。
秦青川却依旧摇头，坚持己见。
“其他沿海城市，不像鹏城，有条件封锁，并轨只要开始，物资必然大量外流，无形中会增加难度，而且，对周边城市影响太大。”
说着，环视一圈，掷地有声道。
“只有尽可能加速，才能将损失降到最低。”
姜炳良稍稍思索，便已想通，却仍然觉得不妥。
“小秦，你的考虑，我能理解，如果是权衡冒险与损失，我更倾向于放缓脚步，至于损失，些许阵痛，在所难免。”
邱凯不住点头。
“不错，宁可慢点，也不能冒险。”
秦青川叹了口气，从桌面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文件。
“诸位不妨先看看，这是根据鹏城，以及松江府几地的数据，针对其他沿海城市，并轨开始，物资外流，做出的分析预判。
其中，原材料涌入，成品外流，单单是运输，每月最少凭空耗费上千万，这还不算，物价变动，也会影响周边城市民生，可不仅仅是阵痛。”
文件依次流转。
秦青川静静等着，心里却极为放松。
毕竟，一切都是刻意为之。
这就和商业谈判一样，先抛出令人难以接受的条件，再慢慢让步，才能利益最大化。
现在情况，十二个沿海城市，直接复制，已经不需要探讨，难道不是么？
而且，所谓的分析预判，也在夸大其词。
影响是有，绝对没有所说那么大。
就比如，上千万运费损耗，换个角度，无非是填充进入内循环。
足足半个小时，文件转来转去，办公室内，除了梁栋，齐齐点上了烟，遇到不理解的，更是拉着秦青川，让仔细讲解。
姜炳良盯着折线，几乎是三十度上升，越琢磨越震惊。
本身懂数据，架不住做表的，比他还懂。
鹏城数据为依据，松江府几地数据做参考，结合各地工厂产量、受众、价格，综合推演，根本挑不出毛病。
“小秦，趋势真没错？照这样下去，不用一年，半年多，就能造成上亿损失。”
当然不是，物资流转，受限于生产效率，运输能力，怎么可能无限增长？
秦青川暗暗嘀咕一声，却耷拉着脸，狠狠叹气。
“我希望不是真的，可综合分析，就是这样。当然，这仅仅是预判，具体落实与干预下，肯定有出入。”
话未说死，旋即将问题反抛回去。
“文件内，也有沿海城市并轨，省会延后双轨，逐月分析，具体是同步进行，或者延后多久，您几位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