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着约莫两米左右，停下脚步，低头，装模作样，打量柜内物件。
旁边，一位老者，拄着拐杖，脸色有些苦闷。
“冯师傅，您再掌掌眼，这套紫砂茶壶，绝对有些年头，一百五，成不？”
工作人员，也就是冯师傅，年纪也不小，戴着一副圆框眼镜，看胡须灰白程度，最少也有六旬开外。
“朗老三，东西呢，最多民国，你我打交道，也不是一年两年，要不，放下寄卖吧。”
“别啊，当初到手，足足花费一百五十枚袁大头，这么多年过去，咋还能不涨反跌呢？”
朗老三摇了摇头，长长的叹了口气。
“您也知道，我那小孙子还在乡下遭罪，那边日子肯定苦，我这不是着急汇钱么。”
……
秦青川嘴角噙着笑，没有贸然插话。
都说这行当规矩多，水很深，万一触霉头，可就不好玩了。
更何况，冯师傅一看就是行内人，有没有心思，压价、个人接手、转而倒卖，也不清楚。
毕竟，蛇有蛇道，鼠有鼠道，或者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要知道，河清海晏，不过是愿景罢了。
至于紫砂茶壶，真有点心思。
此次回京，大概率会去唐家拜访，正愁不知道带什么东西，有专业人士把关，也省得再费脑筋。
既不落俗套，又不太张扬。
一叶知秋，唐瑶瑶腹有诗书，想来唐父也不是草包。
对于文化人，可谓是正中下怀。
哪怕猜错也无妨，工艺品而已，谁还能挑出理来？
约莫十分钟，冯朗二人达成一致，作价一百三十五。
待朗老三离开，秦青川迈步凑上前。
“刚才那套茶壶出售么？”
冯师傅捋了下颌下长须，对于秦青川方才表现，颇为满意，态度也不免变得温和。
“当然，一百五。”
闻听此言，郑明亮瞪着眼珠，脱口而出。
“不是吧，也就三分钟，里外里赚十五，抢钱呢？”
冯师傅脸色稍稍一沉，转瞬恢复如常。
秦青川侧目，笑骂一声。
“这叫什么话，信托商店可是公家单位，差价自有规定，你以为可以乱来么？”
说完，回头，似笑非笑。
沉默五六秒，冯师傅回过味来，这小子意有所指啊。
暗暗琢磨片刻，抚须长笑。
“哈哈哈，这位小同志可不敢乱说话，信托商店可不仅仅收货、倒卖，还会给搭配铁刀木盒，价格差不多也要七八块钱呢。”
秦青川见好就收，当即点头。
“成，依您，刚才就在琢磨，不方便携带，尤其是送人，也不好看，您这么一说，我也放心喽。”
交钱，拿货，极为干脆。
看着秦青川二人，又走向自行车区域，冯师傅微眯着眼，心里不住腹诽。
沉稳，机智，又果决，小家伙有点意思。
紫砂茶壶不好处理，放得太久，无人问津，免不了要打报告，申请降价。
搭配木盒，解决麻烦，倒也成吧。
……
自行车区域，总共只有四辆，品相略有差异。
其中，不论车架，还是车胎，有辆永久牌二八大杠最好。
郑明亮仅仅犹豫半秒，便双眼放光。
秦青川见状，直接帮忙砍价，结果，不比茶壶，一百六，一分没少。
十分钟后。
去往派出所路上，骑上心爱的自行车，郑明亮双手拍着车把，激动不已。
“三哥，骑车多拉风，你咋不选一辆？”
秦青川坐在后座，整个脑袋贴在郑明亮后背。
“可拉倒吧，还拉风，我看是吹风，你也不嫌冷得慌。”
郑明亮不以为然，嘿嘿直乐。
“吹风也乐意，这可是自行车，赶明儿，咱去别的信托商店转转，给你也挑一辆，反正你也有钱。”
秦青川毫不迟疑，果断拒绝。
“不要，我怕冷，回头再说吧。”
到了派出所，打了钢印，交了两块五，领了个小本子，郑明亮的自行车，也算有了身份证。
自行车也是车，买车都想溜达，郑明亮也不例外。
领着秦青川，绕道钟楼附近，吃了碗老字号鸡丝面，又去什刹海溜冰。
临近傍晚，才意犹未尽，打道回府。
拐进南锣鼓巷，直奔蓑衣胡同，一直来到秦家大门口，郑明亮跳下车，拍了拍车座，挤眉弄眼。
“先去你家打个招呼，我再回去。”
秦青川无语，翻了个白眼。
“德行吧，不就是自行车么？”
“哟哟哟，三哥，什么叫‘不就是’，‘这可是’才对。”
……
说说笑笑来到正房。
尚未进门，听见屋内说笑声。
撩起门帘，往进一看，秦青川直接傻眼。
以杨桂芳为首，李春萍、王熙凤、唐瑶瑶、钱慧慧，五人聊得火热，小业子在人群中疯跑。
待看见秦青川，齐齐闭嘴，侧目望来。
身后，郑明亮不明所以，伸手推了下。
“三哥，干啥呢，进屋啊。”
走进客厅，郑明亮也有些懵逼。
“卧槽，瑶瑶，慧慧，你俩怎么在？”
说完，朝着杨桂芳三人打招呼。
“秦大妈，秦大嫂，卧槽，王熙凤，你怎么也在？”
几女还没开口，秦青川叹了口气。
“叫什么王熙凤，没大没小，叫二嫂，她是我二哥媳妇，郑叔郑婶没说，晓玲也没提么？”
说完，也问了句。
“瑶瑶，慧慧，你俩啥时候来的？”
钱慧慧嘟着嘴，略带埋怨。
“三哥，亮子，你俩还好意思说，两点多就来了，谁知道你们这么久不回来。”
唐瑶瑶桃花眼微眯，也点了点头。
“就是，还说让你俩带着，出去转转呢。”
杨桂芳、李春萍、王熙凤三女，无不满脸笑意，看着热闹，眼神中似有似无，充斥着莫名深意。
秦青川眼珠一转，当即摊了摊手。
“这可不赖我，亮子买了自行车，非要喝西北风，我只能舍命陪君子，跟着满城溜达。”
女汉子王熙凤，骤变成为秦二嫂。
郑明亮只觉世界太荒唐，好半天才回过神，听到秦青川的话，大嘴一咧，招了招手。
“对对对，你俩快出来看看。”
唐钱二女倒是很给面子，跟着来到院内，左看看，右瞅瞅，从细微处，看出是旧车，也没说破。
再次回到屋内，闲聊片刻，唐瑶瑶说出来意。
“三哥，我爸想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