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过窗棂，给家具镀上一层柔和的暖光。
苏安赖在苏穆宁和苏岳的卧室里没走，指尖攥着手机，指尖微微发烫——她纠结了一下午的计划，终于要在此刻落地。
往苏穆宁身边凑了凑，肩膀轻轻蹭着母亲的胳膊，声音带着刻意酝酿的亲昵：“老妈，你看你今晚也没什么事，我们好久没一起刷视频了，陪我看会儿呗？”
苏穆宁正翻着一本旧杂志，闻言抬眼看向女儿，眼底掠过一丝疑惑——以往苏安刷视频总爱窝在自己房间，今天怎么突然黏人？
但看着女儿亮晶晶的眼睛，那点疑惑很快被笑意取代。
她合上杂志放在床头柜，往旁边挪了挪给苏安腾位置：“行啊，看看你这丫头平时都看些什么稀奇古怪的”
两人并肩坐在铺着绒布垫的藤椅上，苏安顺势将脑袋轻轻靠在苏穆宁的肩膀上，鼻尖萦绕着母亲身上熟悉的栀子花香皂味，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手指在屏幕上一点，特意让贾维丝提前制作的视频立刻跳了出来。
视频开头是穿着白大褂的“专家”，背景是实验室，语气严肃又权威：“根据我们最新的社会心理学与生物学交叉研究，女性之间产生爱情的概率，仅比异性恋低三分之一。这一现象并非个例，而是存在复杂的生理与情感基础……”
苏安假装专注地看着，眼角的余光却紧紧锁着苏穆宁的侧脸。只见苏穆宁微微蹙着眉，眼神认真，直到视频结束还没回过神，嘴里轻轻呢喃了一句：“原来是这样……”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似乎在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知识点”。
时机正好。苏安咽了口唾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随意又好奇：“老妈，你看完这个，觉得女生之间的恋爱怎么样啊？”
苏穆宁收回思绪，侧头看了女儿一眼，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这个啊……妈妈还是觉得，女生和女生之间的恋爱，不太可行”
“咯噔”一下，苏安的心瞬间沉了半截，下意识就想反驳，胸口的气血往上涌，但她猛地咬住下唇，硬生生压下了那股急劲——不能慌，一慌就露馅了。
深吸一口气，她脸上依旧挂着淡定的浅笑，只是声音比刚才低了些：“为什么呀？我看视频里说概率也不低呢。”
“视频里说的归说的，现实哪有那么简单”
苏穆宁坐直了些，语气带着过来人的笃定，“首先啊，女生和女生都是同性，这本身就违背生物学规律嘛，大自然造人的时候就不是这么设计的，再者，这社会说开放也开放，说保守也保守，真要是在一起了，少不了被人背后议论指点，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就算俩人脸皮厚，不在乎别人的眼光，那以后呢？怎么结婚？咱们国家又不承认同性婚姻，没有法律保障，日子长了难免出问题。还有孩子，没有孩子的家庭怎么完整？难道真要去领养一个？不是说领养不好，但总归不是自己亲生的，以后养老、相处，都是麻烦事。所以啊，妈妈觉得，女生和女生真的不能在一起”
一口气说完，苏穆宁还轻轻拍了拍苏安的手背，像是在安抚什么。苏安却像是被点燃了引线，脱口而出：“那如果……如果女生和女生之间也能生孩子呢？”
“噗嗤——”苏穆宁听到这话，忍不住笑出了声，伸手点了点苏安的额头，语气带着宠溺的调侃，“傻孩子，净说胡话！女生和女生怎么生孩子？连身体的配件都是一样的，根本没办法啊，哈哈哈！”
“我都说了是如果嘛！”苏安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从耳根红到下颌线，赶紧别过脸去，假装看手机屏幕，实则心脏跳得像擂鼓——刚才那话太冲动了，差点就暴露了自己的心思。
苏穆宁看着女儿害羞得脖颈都泛红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故意挑了挑眉，语气带着几分试探：“你这丫头，今天怎么回事啊？好像格外在意这件事？”
“唰”的一下，苏安的身体瞬间僵住，后背都冒出了一层薄汗。
她怎么忘了，母亲向来心思细腻，一点反常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强作镇定地转回头，眼神飘忽了一下，又迅速稳住，扯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没，没有啊！就是看了视频觉得好奇嘛，老妈你多疑啦！” 说话间，她赶紧滑动屏幕，假装兴致勃勃地说：“哎呀，下一个视频好像更有意思，我们快看这个！”
心里却在打鼓——刚才那番试探，不仅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反而差点被老妈看出破绽，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客厅暖黄的灯光漫过沙发，苏安蜷在角落刷着短视频，指尖划过屏幕时带着几分心不在焉。
身旁的苏穆宁端着玻璃杯，温热的水汽氤氲着她眼角的细纹，原本还在聊着同事家女儿的婚事，话锋却陡然一转，带着试探的语气慢悠悠说道：“如果跟你说的一样，女生和女生也能生孩子的话，只要感情稳定，彼此真心相待，那这样的爱情也应该能被接受吧？”
苏安的手指猛地一顿，屏幕上的搞笑片段瞬间失去了吸引力。
她猛地抬起头，眼底像是猝不及防闯进了漫天星光，亮得惊人，一句“真的吗？”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声音里藏不住的惊喜和急切，连尾音都微微发颤。
苏穆宁被她这反应逗得失笑，放下玻璃杯，身体微微前倾，眯起眼睛打量着她，眼神里满是了然的笑意，语气带着点调侃：“小安！我看你听见我说这话，好像比中了奖还高兴啊？”
“哪、哪有！”苏安脸颊唰地红了，连忙避开母亲的目光，抬手挠了挠后脑勺，干笑着打哈哈：“哈哈哈！我就是好奇嘛，毕竟以前没怎么想过这种事。咱们继续刷视频吧，刚才那个博主还挺有意思的！”
说着她慌忙低下头，手指胡乱点着屏幕，试图用短视频的声音掩盖自己的心慌。
可苏穆宁却没打算就此放过她，指尖快准狠地按在了屏幕上，视频瞬间暂停，画面定格在一个夸张的表情包上。
她看着苏安躲闪的侧脸，语气变得认真了些，带着不容拒绝的催促：“上一次，你在电话里面跟我说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还说对方对你特别好。今天刚好我有空，能不能让我跟她见个面？我还想亲眼看看，我女儿心心念念的‘男朋友’到底长什么样子呢！”
“啊？这、这个……”苏安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得手心都冒出了薄汗，眼神慌乱地在客厅里乱瞟，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那个，她、她不在燕京，去外地出差了，所以……所以不方便见面！”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苏穆宁挑眉，显然不吃她这一套，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语气愈发急切：“现在视频通话多方便啊！打个电话就能看见人，快点！别磨磨蹭蹭的，妈妈还等着替你把把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