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荣等人千方百计想暗算宁萌的清白，她已经连夜坐上了去羊城的大巴。
宁萌想趁天气冷，卖一波冬装，大赚一笔。
毕竟，冬天一到，年也快到了。
乡下人家平时舍不得买好衣服穿，但是过年的新衣服还是得买一件的。
这么好的赚钱机会，傻子才会错过。
宁萌寻思，再赚上一波，她开服装店的本钱，应该就有了。
至于冯志伟仓库里的那几千条牛仔裤。
该怎么卖，怎么反击那些欺压她的同行。
宁萌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雏形。
与宁萌相同，齐锐现在正在去羊城的路上。
只不过，宁萌走的是陆路，齐锐走的是水路。
船上的日子是枯燥乏味的。
甲板上风大，齐锐没有事情做的时候，就喜欢窝在船舱看书。
船主看了一眼江面的情况，转头瞄一眼齐锐手上的书——
密密麻麻的字，还有一串串的数字。
不是时下年轻人爱看的武侠小说，倒是跟天书一样，看得人头疼。
虽说他们跑船的，不会晕船，可他在船上看书，不嫌晃得头晕眼花吗？
“兄弟，这书有什么好看啊，明天一早到羊城，卸完货，你也跟其他人上岸开开眼界吧。”
“你没有到过羊城，可能不知道那边有很多年轻漂亮的姑娘，不似我们乡下的姑娘，她们一个个皮肤又白又嫩的，长得可水灵了。”
“你们都是年轻人，看到有喜欢的，就约出来玩玩呗。”
“一回生两回熟，也许年尾就能带回家办喜事了。”
这艘货船的主人叫老潘，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
他的货船是帮客户运载水泥、石灰、河沙这些建筑材料到羊城。
水溪镇到羊城，坐长途大巴不过12个小时左右。
可货船，顺江而下，最少也得一个星期。
一来一回，就得半个多月了。
常年跑船的生活，晒得老潘的肤色比常年劳作的农民还要黝黑。
活生生比实际年龄老了好几岁。
他也喜欢以长辈自居。
船上的生活没有什么消遣，老潘的老婆和孩子也都在陆地的家里，因而平日无事时，他就爱对船上帮工的小年轻们说教。
尤其是爱操心他们的终身大事。
像齐锐这种，长得好看，聪明好学，话又不多的年轻后生，更是他的重点关注对象。
“没钱，不去。”
齐锐头也不抬，干脆拒绝。
“哎……怎么没钱？你前几天不是才提前支了两个月的工资吗？”
“这就花光啦？”
老潘吃惊。
跑船不同进工厂打工。
虽然他们一个月最多只能运两三趟货。
可老潘的货船是200吨的大货船，他运一趟货，就能赚几千上万块钱运费。
赚得多了，老潘也不是什么黑心老板，对愿意跟着他跑船的年轻后生也大方。
就算是一个什么也不懂，只能出卖苦力帮忙上下卸货的普通船工，他也开出1500块钱一个月的工资。
就盼对方能踏踏实实地跟他干。
1500块钱一个月！
这在农村人均收入才1000来块钱的九十年代，简直是无法想象的天价工资！
说实在的，即使羊城制衣工厂的熟手女工，天天加班加点地踩缝纫机车衣服，一个月工资也不过是300多块钱，不到400块钱。
1500块钱的工资，是她们工资的4-5倍！
若是会开船，那工资则更高。
即使如此，愿意舍下陆地精彩生活，跟着老潘在船上漂泊讨生活的人还是不多。
所以他对齐锐这个总是闷头做事，愿意沉下心在一旁默默学习的年轻后生，另眼相看。
甚至于齐锐还没有上船，就向他提前预支3000块钱工资的要求。
老潘也是大手一挥，允许了。
现在齐锐竟然说没有钱？
莫不是，他家里有什么困难？
老潘心里打鼓。
可是，看着也不像啊。
老潘自认是个老江湖，不说阅人无数，出来社会见多了各色人，好歹也是能看出些门道的。
若是齐锐家里真有困难，他上船这些天，不可能一丝异样都没有透露出来。
还是他看走眼了？
这年轻不是个老实人？
还不等老潘仔细琢磨，齐锐就抬头打断他的思绪：“潘哥，我们到羊城卸完货，大概会停留多久？”
被齐锐一打断，老潘也就暂时将疑虑抛开，吸了口烟，笑着打趣道：
“终于想通啦？准备去岸上见识见识这个花花世界了？”
大约怕齐锐脸皮薄，他又一本正经地说起注意事项：
“放心，卸完货后，我们会在羊城休整一天，船上的吃食也不多了，得补给一下。”
“你跟石德他们一起上岸，那小子知道羊城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
“你跟他们走，准没错。”
“但是，”
说到这里，老潘的脸色严肃了几分，“无论玩得多开心，晚上12点前你们都要回到船上。”
“这条船第二天一早就要回去的，错过了船，你只能自己回去了。”
这艘货船，在西江上算是条大船了。
光是船工，就有六七个人。
这么多人吃饭，又都是能吃的壮实后生。
鱼还可以抽空在江里捕，大米和青菜、肉这些食品，还是要到上岸买。
老潘又是个体恤下属的人。
知道年轻后生被困在船上差不多十天，闷久了也想到街上放松放松心情的。
吃吃喝喝，买东西，玩乐什么的。
要不他们挣那么多钱，也没有地方花呀。
所以靠岸后，老潘都会给所有人放一天的假。
让他们尽情享受。
不过发船前，都必须得回来。
否则，过时不侯。
他每批货都是有明确的时间安排，若是耽误时间，不单单是耽误运货赚钱。
还可能会因为误了期限而被客户退货。
这样一来，损失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齐锐点点头，不过他的目的不是这个。
他问：“潘哥，我们回程能不能也拉一船货回去？”
据他所知，他们这次跑船，是单程的。
不单是这次，以前大多数的时候，他们在羊城卸完货后，就是空着船回去的。
要是他们顺道拉一船货回去，不跑空船，岂不是能增加不少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