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训练的朋友，约着吃个饭。”
“训练时候的？”林芷萱眨巴眨巴眼，“就是你……消失那两年的事？”
陆瑾渊夹菜的手，似乎在空中停了那么零点几秒，跟着才点了下头。
“哦，”林芷萱低下脑袋，筷子无意识地戳着碗里的米饭，“那，那你去吧。”
他那两年……肯定不简单吧？
陆瑾渊看她那戳米饭的小动作，也放下了筷子：“想什么呢？”
“没什么。”林芷萱抬起头，扯出一个笑，“就是觉得，你好像……嗯，挺厉害的。”
陆瑾渊看着她，眼神深了些：“以后有机会，慢慢说给你听。”
“真的？”林芷萱眼睛一下子亮了。
“嗯。”
林芷萱这才重新抓起筷子，扒拉一口饭，嘴里鼓鼓囊囊地说：“那你赶紧吃，吃完好出门。”
“不急，还早。”
午饭过后。
林芷萱手脚麻利地站起来收碗。这是她率先提出的。
陆瑾渊靠在椅子上瞧着她，看她摞起一叠盘子，还是没忍住：“别摔着了。”
“知道啦！”林芷萱扭头横了他一眼，抱着碗碟，小心翼翼地挪进了厨房。
陆瑾渊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收回目光，落在桌面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教官，队友……那些快要模糊的人和事。
下午时间过得飞快。
林芷萱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看综艺。而陆瑾渊在书房处理事情。
快六点了，陆瑾渊从书房出来，直接回了卧室。
林芷萱听见关门声，从沙发靠背上冒出个脑袋：“老渊，要出门了？”
“嗯，准备走。”卧室里传来他的声音，有点闷。
没一会儿，门开了，陆瑾渊换了身简单的黑色休闲装，人看着利落挺拔。
“那个……”林芷萱从沙发上蹦下来，“我能跟你一起去不？”
陆瑾渊脚步顿住，看着她。
林芷萱连忙摆手：“哎不是！我不是说去你们那聚会！我就是……我跟你一块儿出门呗，你在里面聚，我就在附近随便找个地方待着，等你完了，咱俩再一起回来？一个人在家也怪无聊的。”
陆瑾渊想了想：“也行。不过结束可能挺晚，你不用非等我。”
“没事没事，我就找个地方坐坐，看看书什么的。”林芷萱说着就跑去拿沙发上的外套。
“走吧走吧。”
两人一起下楼。
车开到陈勇定的餐厅附近一个商场门口停下。
“我就在这儿逛啦，”
林芷萱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你结束了打我电话。”
“行，”陆瑾渊点点头，“手机别静音，有事随时打给我。”
“知道啦，啰嗦鬼。”
林芷萱下了车，冲他挥挥手，一转身就汇入了商场门口的人群里。
陆瑾渊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后，才重新发动车子，往几百米外的餐厅开去。
餐厅叫“聚贤阁”，名字挺响亮，装修是那种仿古的调调。
陆瑾渊报了包间号，服务员领着他上了二楼。
推开一扇看着挺沉的木门，一股混着烟酒味的热闹劲儿就扑面而来。
里头已经坐了不少人，猜拳的，吹牛的，碰杯的，闹哄哄一片。
“哟！谁来了这是！”
一个穿着迷彩t恤、剃着板寸的壮汉最先瞧见他，嗓门跟打雷似的：“陆哥！可算把你盼来了！磨蹭啥呢！”
是赵强，以前二队的副队，嗓门大，性子直。
陆瑾渊目光扫了一圈，主位上坐着个身材壮实、脸膛黝黑的中年男人，是陈勇。
他旁边还坐着几个，有的脸熟，有的看着有点模糊了。
“呦，陆瑾渊！”
陈勇也看见他了，咧嘴一笑，露出白牙，朝他招手，“快过来坐！”
陆瑾渊走过去，在陈勇身边的空位坐下。
屁股刚挨着凳子，肩膀就被陈勇狠狠擂了一拳。
“行啊小子，两年不见，看着还是那么精神！”陈勇的力道，还是老样子。
“教官。”陆瑾渊喊了一声。
“还叫什么教官！生分了不是！”
陈勇抄起桌上的白酒瓶，哗啦一下给他面前的杯子倒满。
“今儿不讲究那些！喝酒，叙旧！”
旁边一个瘦高个，戴眼镜的男人，起身说道：“陆哥，好久不见。”
是李默，以前队里的技术担当。
“好久不见。”陆瑾渊朝他点了下头。
赵强端着酒杯就挤过来了：“来来来，陆哥，你这可是迟到了啊，老规矩懂吧？三杯！罚酒罚酒！”
陆瑾渊看了眼面前那满当当一杯白酒，没吭声，端起来，仰头，咕咚咕咚，连着三杯下肚。动作干净利落。
“嚯！这才像话嘛！”赵强咧着大嘴直乐，“这才对得起咱们二队的名头！”
陈勇斜了他一眼：“什么队不队的，少在这儿瞎扯淡。”
赵强嘿嘿一笑，没再嚷嚷。
陆瑾渊一来，包间里本就热烈的气氛好像更上一层楼。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话题天南地北，从谁在哪儿发了财扯到谁家又添了丁。
陆瑾渊大多时候听着，偶尔有人问到他，就简单答两句，然后端起杯子喝酒。
感觉自己跟这屋里的喧闹，像是隔了点什么。
“说起来，”李默扶了下眼镜，看向陆瑾渊，“陆哥，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呢？”
这话一出，屋里稍微静了那么一下，好几道目光都转了过来。
陆瑾渊放下酒杯，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上学。”
“上学？！”赵强嗓门又拔高了，眼睛瞪得老大，“不是吧陆哥？开玩笑呢？”
“念书怎么了？好事儿！”
陈勇端起酒杯，瞪了赵强一眼，打断他：“当年小陆来队里才16岁，现在读书不是很正常吗？”
说着看向陆瑾渊，语气放缓了点：“学的什么？”
“金融。”
“金融？”
“那跟咱们以前干的……可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了。”
“人往高处走嘛，”另一个皮肤黝黑、看着很精壮的男人笑了笑，是孙鹏，以前的突击手。
“陆哥脑子灵光，玩金融肯定也玩得转。”
陆瑾渊没接话，端起酒杯又抿了一口。
“对了，老陈，”赵强把话头转向陈勇，“这次休假回来，上头有啥新动静没？”
陈勇放下酒杯，脸色稍微正了些：“该你们知道的，到时候会通知。今天就是吃饭，叙旧，少打听那些有的没的。”
赵强：“这不是关心部队嘛。”
“关心就好好过你们自己的日子，把该干的干好。”
陈勇目光扫过桌上几个人，“都出来了，就得学着适应外面的生活，别老惦记以前那些打打杀杀的事儿，听见没？”
这话一说，桌上的气氛似乎沉了那么一点点。
“是啊，”李默叹了口气，“有时候还真有点不习惯，外面太……自由了。”
“自由还不好？”
孙鹏给自己倒满酒，“以前训练那会儿，做梦都想睡个安稳觉，现在天天能睡，反而有时候半夜会惊醒。”
“我也是，”另一个人附和，“肌肉记忆太可怕了，听见点大动静就下意识想找掩护。”
陆瑾渊手指轻轻摩挲着冰凉的杯壁。
那些深入骨髓的本能，他也有。
只是现在，似乎有更重要的东西，在慢慢覆盖那些冰冷的记忆。
“行了行了，大好日子说这些丧气话干嘛！”
陈勇拍了下桌子：“来，喝酒喝酒！小陆，你也多喝点，我看你酒量没退步啊。”
“教官，我敬你一杯。”陆瑾渊端起酒杯。
“好！”陈勇跟他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接下来，话题又回到了各自的生活和工作上，只是偶尔，还是会有人不经意地提起训练时的某个片段，某个惊险的瞬间，或是某个严厉的惩罚。
陆瑾渊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没有新消息。
小萱萱应该还在商场逛着。
“陆哥，想什么呢？女朋友查岗啊？”赵强凑过来，带着一身酒气。
陆瑾渊收起手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
“啧，还不承认，”赵强不信，“刚才看手机那温柔样儿，跟咱们认识的陆哥简直判若两人！快说说，哪家姑娘这么大本事，能收了你这尊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