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拐过几个弯后，来到一个路口的奇怪门前。人群都在排队通过一个奇怪的圆形门框，那门框像风车般不停旋转。他警惕地观察着——每个人只是轻轻一推，就能随着转动的门扇走进去。
“这大概是什么新的通行门吧...”他暗自揣测，学着前面人的样子伸手去推。
金属门扇转动起来，墨渊往里面迈步直直走去，眼睛被各种光影景象吸引——街道对面的大楼上，巨幅光幕正播放着会动的画面。“砰”的一声闷响，额头结结实实撞在了旋转的透明玻璃上。
“嘶——”他踉跄后退，又被转回来的门扇夹住了后脑勺。军帽掉在地上，整个人滑稽地卡在了旋转门中间。
“哈哈哈快看那个乡巴佬！”
“连旋转门都不会用...”
“是在拍复古剧吗？”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笑声。墨渊涨红了脸，狼狈地挣脱出来。他听不懂那些嘲笑话语，但轻蔑的语气和指指点点的动作已经说明一切。弯腰捡军帽时，他注意到地面瓷砖映出的自己——与周围穿着光鲜的人群相比，这身旧军装确实像个出土文物。
墨渊站在原地，军帽歪斜地扣在头上，一缕黑发狼狈地垂在额前。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隐藏的枪柄，却又在触碰到冰凉的金属时猛地缩回。
周围的人群像潮水般从他身边分流而过，每个人都刻意与他保持着距离。有年轻女孩捂着嘴偷笑，有西装革履的男人投来嫌恶的目光，还有孩童指着他问妈妈“那个叔叔为什么穿得这么奇怪”。
他听不懂这些话语，但每一道视线都像刀子般剐在身上。阳光透过玻璃幕墙折射下来，照得他眼前发花。这个世界的色彩太过鲜艳，声音太过嘈杂，连空气里都飘着陌生的化学香气。
一滴汗顺着他的太阳穴滑下。军装内衬已经湿透，黏腻地贴在背上。他该往哪走？哪里才是他能理解的地方？旋转门还在身后不知疲倦地转动着，发出规律的咔嗒声，像是在嘲笑他的无能。
突然，一个全息投影从他面前飘过，吓得他猛地后退一步，差点又撞上旋转门。周围爆发出一阵新的笑声。墨渊死死咬住后槽牙，下颌线条绷得发白。
就在这时，一个染着粉紫色头发的年轻女孩举着手机蹦蹦跳跳地凑了过来。她脖子上挂着闪亮的环形补光灯，耳麦里传来粉丝们起哄的电子音效。
「家人们快看！」她故意用夸张的语调喊着，将摄像头对准墨渊，「这边发现一个超级复古系帅哥！」补光灯\"啪\"地亮起，刺得墨渊眯起眼睛。
女孩绕着墨渊转圈拍摄，镜头几乎要怼到他脸上：「哇塞这身军装质感绝了！看这腰线！看这肩宽！」她突然伸手想摸墨渊的领章，「小哥哥你这cos的是哪个游戏角色啊？」
墨渊猛地后退一步，右手条件反射地按在了枪柄上。这个动作引得直播间弹幕瞬间爆炸。
「诶呦还会自己加戏呢～」女孩笑得花枝乱颤，转头对镜头挤眼睛，「可惜啊，长得这么帅，脑子好像不太好使。」她故意压低声音，却让麦克风收得清清楚楚，「刚才我看见他被旋转门夹了三次，笑死～」
弹幕里飘过一片「哈哈哈」和「好可怜」的留言。女孩变本加厉地凑近：「帅哥说句话嘛？不会真是个哑巴吧？」她突然扯了扯墨渊的袖口，「要不跟姐姐合个影？给你买糖吃哦～」
墨渊的面色已然变得阴沉。他能感觉到这个女孩在羞辱他，却听不懂具体内容。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所有人都举着发光的矩形设备对着他拍。那些闪烁的镜头像极了实验室里的监控探头，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让开。」他突然用母语低吼，声音沙哑得吓人。女孩吓得一哆嗦，手机差点掉在地上。直播间里瞬间刷过一波「好凶！」和「爽了！」的弹幕。
远处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白月魁挤过人群，手里举着打开的医院工作证：“都散开！这是医院里的精神病！”她的白大褂在人群中格外醒目。女孩撇撇嘴正要反驳，突然对上白月天阴沉的脸色和亮出的警徽，赶紧灰溜溜地躲开了。
人群像退潮般哗啦一下散开，却又在十几步外重新聚拢成圈。交头接耳的议论声像毒雾般弥漫开来：
“看着挺体面，居然是个疯子……”
“现在精神病院都这么松懈吗？”
“听说最近好多医院跑出来的……”
那个举着手机的女孩退到垃圾桶旁，镜头却始终对准墨渊颤抖的指尖。她压低声音对着麦克风说：“老铁们看到没？那个女医生说他是精神病耶！礼物刷起来，我凑近点拍——”
穿格子衬衫的中年男人掏出自己的手机：“要报警吧？多危险啊……”他说话时眼睛却兴奋地发亮，拇指悬在拍摄键上方。
便利店店员靠在门框上嚼口香糖：“上周电视里播过，这种都该关进……”泡泡糖啪地炸开，黏在她的嘴上。
墨渊的耳膜嗡嗡作响。虽然听不懂具体词汇，但一定是在嘲讽侮辱他。白月魁的白大褂在视线里晃动，他突然想起实验室那些人也穿着类似的白袍。
“别看热闹了！都散了！”白月天厉声喝道，警徽在阳光下闪着冷光。人群象征性地后退半步，但举着的手机纹丝不动。那个直播女孩甚至悄悄调大了补光灯亮度，将墨渊惨白的脸色照得更加骇人。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不知是谁喊了句“约束衣要来了！”，人群突然爆发出诡异的躁动，十几台手机同时调整焦距的咔嗒声此起彼伏。